2015年7月24日 星期五

「 黑豹傳奇 」 ( 第 六 回 ) 之 ( 齊 孤 夢 ) (純文字版本)

                  「  黑豹傳奇  」

                      ( 第 六 回 )

                             之

                     (  齊 孤 夢  )

                   
                   ( 純文字版本 )


「你們想找的那個人, 我知道她在什麼處所.」「阿凡」直接說道.

 「噢?」" 神力門 " 一方都興奮起來.

「說出來!」「無敵神力魔王」道.

 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在「阿凡」臉上.

「我很清楚她的下落!」「阿凡」故意說道:「我立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下落. 她是一個強大的人, 她擁有無數的秘密!」

「你, 是她的什麼人?」「無敵神力魔王」用火熱的目光, 看着「阿凡」.

「你怎麽知道的 ?難道你們認識?」聽到「阿凡」的話, 「天劍童佬」頓時就驚訝了起來, 心想,「阿凡」只是一個郵遞員, 根本就不可能認識這些人.

「你最好是沒有記錯, 否則, 這個後果你承擔不起!」「天劍童佬」語重心長地看着「阿凡」說.

「如果你要寫信給一個人, 你就要知道他 或她 的地址.  我是一個郵遞員, 十二年前, 我看到 " 齊孤夢 " 的包裹送錯了地方, 我就把它撿起來, 送到她的住處藏好, 還在上面留了張紙條, 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很可能, 我的行為使她動容. 因為後來, 她在郵箱裡給我放了一份小小的禮物.」「阿凡」的言語從容而舒緩,  娓娓道來,  一個仁者的風範從他的文字間彌漫出開來,  一種恬淡和溫情洋溢出來.

「阿凡」繼續說:  「十年前, 我遇到了一個 " 血羅剎教 " 的人, 他叫 " 紅孩兒 " . 當年幫派混戰發生後,  " 血羅剎教 " 的教主確實是派了一個人送 " 齊孤夢 " 離開.  後來, " 紅孩兒 " 告訴我, 他在中途遇見了 " 齊孤夢 ", 還有保護 " 齊孤夢 " 的另外一個人. 三人匯合後才發現身上沒有錢了, " 齊孤夢 " 就從手裡將那個手鐲拿了下來, 她將手鐲交給了那個保護她的人去換錢. 可是那個兄弟走了後, 就沒有再回來. " 齊孤夢 " 和 " 紅孩兒" 等了好久後, 他還沒有回來, 後來兩人聽到打鬥聲, 就沒敢繼續等下去. 保護 " 齊孤夢 " 的任務就落在了 " 紅孩兒 " 的身上,  " 紅孩兒 " 倒也算是忠於 " 血羅刹教 ", 他將 " 齊孤夢 " 帶到 " 天外孤城 " 後就和 " 齊孤夢 " 走失了.」

 「" 紅孩兒呢?」好一會 「無敵神力魔王」才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阿凡」有些不好意思, 他說:「我找到他是在 " 白日帝國 ", 後來我第二次去找他的時候, 他已經搬走了. 我想他應該不想再和 " 血羅剎教 " 有什麽瓜葛, 我理解他的想法, 也沒有再去找他.」

說罷, 「阿凡」不等「無敵神力魔王」再問, 立即就拿出一個很精確的孤城地圖遞給「無敵神力魔王」說道:「這是 " 天外孤城 " 的位置, 上面畫了紅圈的地方就是當初 " 齊孤夢 " 和 " 紅孩兒 " 走散的地方.」

「無敵神力魔王」接過地圖一直盯着地圖看. 他喃喃自語地說:  「相比起 " 白日帝國 ",  " 天外孤城 " 就顯得太普通了. 就連街道都顯得有些凌亂, 孤城的那些建築就更是古舊了. 」相比起 " 白日帝國 " 其餘的地方, 「無敵神力魔王」覺得這個孤城實在是太差了點.

「無敵神力魔王」有這張詳細地圖, 只要有地址, 他就可以找去.

「" 齊孤夢 " 在哪裡, 帶我去找她!」「無敵神力魔王」興奮地說道。

「只有我知道, 我帶你去.」「阿凡」道.

「煙雨香」仍然躲在人羣裡, 聽罷「阿凡」的話,
整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心想:  「我看  " 齊孤夢 " 和 " 黃伏羲 " 都是 孤獨的人. 如果不是孤獨的人, 就沒有今天的武術流傳不朽. 一個人的孤獨要怎樣地看待, 只要不是消極的一味低沉, 那種孤獨, 其實是一種內心的力量, 澎湃激情下產生的智慧, 我看這孤獨就不是可恥的. 人心是一座孤獨的城, 而每個人必須是一座堅固的城, 然後才能屹立在天地間. 人生是一場無休無歇無情的戰鬥, 每個人都得時時刻刻向無形的敵人作戰!本能中那些致人死命的力量, 亂人心意的慾望, 曖昧的念頭, 使我墮落、使我自行毀滅的念頭, 都是這一類的頑敵. 人活在世上, 快樂和痛苦本就分不清, 所以我才要追求貨真價實. 人有了停頓的念頭才會有反思的機會, 才不會一如既往渾渾噩噩的過下去. 依我看, 成功只有一種, 那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過一生...」

「無敵神力魔王」聽罷 , 即率領眾人去了.

這時候, 「林仙夢」從皇宮裡走出來, 看見「無敵神力魔王」離開庭園, 橫衝直撞的「林仙夢」從後面追趕上來.

「林仙夢」大聲呼叫道:  「伏羲兄!別走 !你不能這樣!伏羲兄!黃伏羲!你們都到那裏去了?難道 " 黑豹 " 不需要解藥嗎? 」

「黃伏羲」淡淡的說着: 「它不是我要的解藥! 各種毒物大都有其解毒劑, 只要不是中毒過深, 時間過久很多都有解藥. 但亦有毒素是沒有解藥的, 如 "血蜂毒素 " !」

「白雪」毫無意識的一把拉住 「黃伏羲」的衣角.  「黃伏羲」轉身看着「白雪」, 感覺她此刻臉上便是滿滿的恐懼與無助 ...

「" 白雪 " 姑娘, 需要解藥嗎? 你過來, 我給你解藥.」「林仙夢」轉身問「白雪」.

「白雪」同「林仙夢」保持着距離, 她不想和「林仙夢」假意客套下去:  「你不是要將 " 血蜂 " 的解藥給我嗎? 我已經來了, 請把解藥給我!」

「這麽急做甚麽? 我們也應該敘敘舊呀!」「林仙夢」詭異地笑着說.

「" 仙夢 " 姑娘, 我們似乎不是很相熟.」「白雪」很不喜歡「林仙夢」笑的樣子, 她總覺得, 「林仙夢」的笑容裡總是透出一股算計, 讓她不自覺的, 想要離「林仙夢」遠一些.

「瞧你的樣子, 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 " 血蜂 " 的解藥啊! 好, 解藥不是不可以給你, 只是給你解藥之前, 你必須要拿一樣東西來和我換!」「林仙夢」依然詭異地笑着說.

「拿東西和你換? " 林仙夢 " , 你究竟在玩甚麽把戲?」保持着警惕心, 看着「林仙夢」, 「白雪」緊握着她的拳頭.

「你不是很想要解藥 , 想要的話, 就拿呀!」「林仙夢」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 在「白雪」的面前晃了晃.
看着「林仙夢」, 「白雪」猶豫着應該不應該上前.
「解藥都在你面前了, 你竟然還猶豫, 看來, 你不是很愛 " 豹豹 " 啊! 」嗤的一聲笑出, 「林仙夢」快步走到「白雪」面前, 她說: 「你不是很想要解藥? 給你...」

將小瓷瓶扔給了「白雪」, 在「白雪」伸手去接瓷瓶時, 「林仙夢」的臉上閃過一抹狠淚, 然後從另一隻袖中掏出一枚匕首, 狠狠的朝着「白雪」刺了過來, 她詭異地笑道:  「既然你那麽想要解藥, 那麼, 就用你的命來換這瓶解藥!」

尖叫一聲, 「林仙夢」手中的匕首決絕的朝着「白雪」刺了過來.

眼前寒光一閃, 眼見「林仙夢」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白雪」一個側身, 躲了過去.

「還敢躲, " 白雪 ", 我得不到的東西, 你也別想要得到, 今天, 我一定要讓你死在我的手上!」再一次, 「林仙夢」朝着「白雪」襲擊過來.

只是, 這一次, 「林仙夢」並沒有注意腳下.

當「林仙夢」朝着「白雪」冲過來的時候, 不留神踩上了一块碎石, 腳下一滑, 整個人朝前撲過去, 將「白雪」撞到了一條乾涸的小渠裡.

「林仙夢」自己, 則前額撞上了石块, 跌進了一處一人多高的雜草叢中, 昏迷了過去.

「嘶...」趴倒在乾涸的渠道裡, 「白雪」忍痛站了起來, 看着比她還要高的渠道, 想要爬出去, 可是試了數次, 都沒有成功.

就在「白雪」想盡辦法想要爬出渠道時, 她瞥見「黃伏羲」站在渠頂, 他適時伸出援手, 把她從渠道救出.

過了沒多久, 「黃伏羲」率領眾人由 " 一線天 " 起程前往 " 天外孤城 ".  「黃伏羲」率領着眾人,已經慢慢感覺到了一些壓力.  " 一線天 " 畢竟還有數萬人馬, 是自己的數千倍,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佔不到甚麽便宜了. 更可況, 一路上, 他要照顧深度昏迷的 「黑豹」. 而且, 照顧深度昏迷的病人, 和照顧普通的病人有很大區别.  對於普通的病人, 一般只要做好正常的護理, 過一段時間之後, 病人總會康復. 但事實上, 對任何一個深度昏迷的病人, 幾乎都需要一個專人進行全天候的護理.

離開了 " 一線天 " 之後, 一路上風平浪靜, 江湖上的各路好漢對「黑豹」照顧周到, 特別是「白雪」非常體貼入微地照顧「黑豹」. 眾人在沿途上討論如何醫治他的怪病.

「白雪」發覺「黑豹」的手腳冰冷, 不斷打着囉嗦, 但前額的溫度卻越來越高, 他在半昏迷的狀態找着她的手, 想藉此取暖.

「白雪」既着急又心痛, 責怪著自己沒有多照顧、留意「黑豹」多一點. 一路上, 「白雪」踏着急促的腳步, 一心想快點到達 " 天外孤城 " , 她看着「黑豹」因發熱而紅透的小臉, 回想起與「黑豹」的生活…

突然, 「白雪」從袖中拿出那個瓷瓶, 她呆呆的望着這瓶 " 解藥 " . 雖然看不見「白雪」的靈魂,但「黃伏羲」感覺到了甚麼, 這時沖了過來, 緊緊的抓住「白雪」說︰「萬一你發現原來所謂的解藥才是真正的毒藥...」

「白雪」無奈的嘆氣, 只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洶湧而至的情感,  於是她便餵「黑豹」服下這瓶解藥 . 但這頑強的 男人不肯合作, 牙關緊閉, 硬是不肯服用, 她歎了口氣, 只好伸出纖纖玉手, 放在那挺拔的鼻尖上, 捏住 ...她靜靜地等着, 等他忍不住了, 自然會張口呼吸...她直接含着紫色丸子後趁他不備, 餵他服下.  她強勢地將舌探入他的口中, 以舌尖輕推藥丸, 使其順利地進入咽喉中...

「黃伏羲」驚叫道:  「" 白雪 " ...住手, 不可以!」

但在「白雪」的強攻之下, 「黑豹」依然吞嚥了.在藥力的催化下, 「黑豹」眼前一黑, 登時覺得腹痛如絞, 這才知道所謂 " 解藥 " 原來是毒藥!

「這毒凶猛, 需運功壓住毒氣蔓延, 我還能勉強支撐半個時辰, 你們卻不行, 獨個來, 內力不夠壓不住毒氣, 若幾個人一起運功, 各自用力, 內力反在 " 豹豹 " 體內形成抗衡之勢, 受傷的是 " 豹豹 ".」一抹決絕的眸光 , 自「黃伏羲」的瞳孔輾轉掠過, 接着, 他眸光淡淡掠過「白雪」, 發現她一臉茫然, 整個人像被掏空一樣.

「還是我來罷, 我不行的時候, 再換 "黃伏羲 ".」「天劍童佬」自動請纓承擔這項重大任務.

「黃伏羲」告訴「白雪」:  「 藥能治病、也能致命. 更何況吃到假藥可能救命不成反傷身.
假藥張着血盆大口, 無時無刻不在吞噬我們的健康與生命. 可憐無數基層病人服用假藥, 非但不能除病, 反而隨時搭上性命, 這與謀殺又有甚麼分別?」

「白雪」問:  「" 煙無情 " 用盡千方百計阻止我和 " 豹豹 " 離開 " 一線天 " , 要我們乖乖地留下來勿跑開, 但我不明白, 他為甚麽要毒殺 " 豹豹 " ?」

「黃伏羲」搖搖頭說:  「不知道! 我也猜不透他的企圖. 因為 " 煙無情 " 的性格太多元化. 他可以幽默, 可以冷漠, 可以柔弱, 可以堅強, 可以成熟, 可以天真, 可以精明, 可以傻氣, 說話往往口是心非, 我永遠猜不透他在想甚麼! 不要說他是在裝, 其實, 這才是真正的 " 無情 " , 一個千變萬化的他. 他的情緒變得冷淡就證明他開始對你重新審視, 當他越是沈默, 就代表他越是生氣. 驕傲的 " 無情 " , 內心強大得難以置信. 他最要面子, 最重要的是尊嚴; 他喜歡逞強, 卻害怕孤單! 他是堅強且自卑, 頑固且軟弱, 驕傲且自憐的人. 他一直扮演好人的角色, 卻一直擁有壞人的心態.」

「阿凡」不知就裡, 在旁邊插嘴道 :  「人要面, 樹要皮, 特別是那些 " 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所謂有錢人 " 就更加要面子, 你要他們自己站出來擔當一個受人指罵的醜角? 誰會願意? 」

「黃伏羲」告訴「阿凡」:  「" 只要吃不死人" 這句話, 成為不法之徒瘋狂製售假藥, 大發黑心財的安全底線. 事實上, 市面上的假藥可分為兩大類, 一是專治 " 早晚都得死 " 的不治之症, 吃假藥與死沒關係; 二是針對 " 怎麼治都死不了 " 的慢性病, 假藥吃得再多也未必會死.」

「阿凡」繼續說:  「有人說, " 有情谷 " 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假藥集散地.  一個曾經創造過傳統醫藥輝煌歷史的古老民族, 如今竟淪為世界第一假藥中心, 這是國家和民族的恥辱, 真是情何以堪! " 白日帝國 " 所以成為假藥大國, 主要原因在於司法放縱. " 白日刑法 " 明確規定生產、銷售假藥要追究刑事責任, 最高刑罰可處以死刑. 但實際上, 只要假藥沒有直接致人死亡, 涉嫌製售假藥的罪犯多被判處輕刑、緩刑甚至僅處以罰金, 從未有處以極刑的案例, 根本起不到懲戒震懾的作用!」

「天劍童佬」一直在聽着他們說話, 這時忍不住插嘴道:  「你知道嗎? 我們的生命, 能保存多久? 人是不應該有病的, 有病是因為身體處在一個不正確的狀態. 因為人體是一切生物中構造最完美的有機體, 健康的身體是人生來就具有的. 這個不正確的狀態, 可能是個體的生活方式的錯誤, 也可能是心理壓力的作用, 也可能是靈的方面受干擾, 所以才產生有病的現象. 我認為人體大部份生病現象是人體在自動調節、修復, 有病了, 就讓心靜下, 身體好好調養, 靈不受干擾, 把生病現象當成身體清除過多廢物所表現出來的一種狀態, 是人體在自動調節平衡所表現的狀態. 所以, 應該把它們當成正常的生理現象, 而不應該去把它們當成病因來消除!」

突然, 「黑豹」病得得頭昏目眩, 晃了一晃, 幾乎栽下馬來, 見狀, 嚇得「白雪」魂飛魄散, 她的心鼓噪起來, 面露驚慌之色, 她埋怨道: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沒錯,我是被嚇到了! 我發覺你只是專注的看着某一點, 說是專注, 但眼神很多時候都放空, 似乎不知在想什麼. 所以拜託你, 專心一點照顧他, 別再搭訕, 別再分心慌了神, 一步錯步步錯!」

離開了 " 一線天 " 已經三天三夜了. 「黃伏羲」,「天劍童佬」, 「亞辛尼爾」幾人輪流運功為「黑豹」驅除寒毒, 三日三夜之內, 勞瘁不堪, 好在「黑豹」體中寒毒漸解, 每人的時候逐漸延長,到第四日上, 三人才得偷出餘暇, 稍一合眼入睡.自第八日起, 每人分別助他療傷兩個時辰, 這才慢慢修補損耗的功力.

初時「黑豹」大有進展, 體寒日減, 神智日復, 漸可稍進飲食, 眾人只道他這條小命救回來了. 只有「黃伏羲」知道這不過是表象罷了, 要是 " 電光寒雷勾魂掌 " 的寒毒折磨好驅除, 也就不會有以後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不出「黃伏羲」所料, 到得第三十六日上, 「天劍童佬」陡然發覺, 不論自己如何催動內力,「黑豹」身上的寒毒已一絲也吸不出來. 可是他明明身子冰涼, 臉上綠氣未褪. 「天劍童佬」還道自己功力不濟, 當即跟「黃伏羲」說了. 「黃伏羲」一試, 竟也無法可施. 接連五日五晚之中, 三個人千方百計, 用盡了所知的諸般運氣之法, 全沒半點功效.

「黑豹」道︰「" 伏羲 " 兄, 我手腳都暖了, 但頭頂、心口、小腹三處地方卻越來越冷.」

「黃伏羲」暗暗心驚, 安慰他道︰「你的傷已好了, 我們不用整天抱着你啦. 你在馬背上睡一會兒罷.」

「黃伏羲」和「天劍童佬」走到樹下, 嘆道︰「寒毒侵入他頂門、心口和丹田, 非外力所能解,看來我們這三十幾天的辛苦全是白耗了.」

沉吟良久, 「黃伏羲」心想︰「要解他體內寒毒,旁人已無可相助, 只有他自己修習 " 天影神功 " 中所載至高無上的內功, 方能以至陽化其至陰. 但當時 " 龍王 " 傳授神功, 我所學不全, 至今雖閉關數次, 苦苦鑽研, 仍只能想通得三四成. 眼下也只好教他自練, 能保得一日性命, 便多活一日.」

於是當下將“ 天影神功 ”的練法和口訣傳了 「黑豹」, 這一門功夫變化繁復, 非一言可盡, 簡言之, 初步功夫是練“ 烈焰敖雪轉乾坤 ”, 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氣, 從丹田向鎮鎖任、督、沖三脈的“ 陰蹺庫 " 流注,折而走向 " 尾閭關 ", 然後分兩支上行, 經腰脊第十四椎兩旁的“ 轆轤關 ”, 上行經背、肩、頸而至“ 玉枕關 ”, 此即所謂“ 逆運真氣通三關 ”. 然後真氣向上越過頭頂的“ 百會穴 ”, 分五路上行, 與全身氣脈大會于“ 羶中穴 ”, 再分主從兩支, 還合於丹田, 入竅歸元. 如此循環一周, 身子便如灌甘露, 丹田裡的真氣似香煙繚繞, 悠游自在, 那就是所謂“ 氤氳紫氣 ”. 這氤氳紫氣練到火候相當, 便能化除丹田中的寒毒. 各派內功的道理無多分別, 練法卻截然不同. 「黃伏羲」所授的心法, 以威力而論, 可算得上天下第一.

這時候, 深夜的天上星點閃爍, 一輪彎月在薄薄的雲層中忽隱忽現, 山谷之中不時的有風響傳來, 嗚嗚的風響裡夾雜了些些蟲鳴, 祥和一片讓人不由的忘掉了白日裡的煩惱與牽掛.

營地裡除了留守值夜的少數 " 神力門 " 弟子之外, 絕大部分的弟子都已然在營帳中睡下了, 就連「黃伏羲」也不例外. 突然的異響傳入耳中, 「黃伏羲」一個激靈翻身而起, 只聽營帳外傳來人聲說道 :  「掌門, 有人來偷襲!」那人也不問「黃伏羲」有沒有醒來, 直接就把才發生的事報給了他.

「黃伏羲」凝神聽了一下, 就發現四周的樹冠上,隱約有極端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傳過來, 四周都有.

「那些蛇在樹冠上, 數量非常多, 剛才那聲音恐怕就是這東西發出來, 勾引我們靠近的.」「黃伏羲」道.

這人渾身僵硬起來, 「黃伏羲」轉頭看着四周, 四面八方全是聲音, 他說:「情況不妙, 我們好像被包圍了?」

「神力門 」的弟子們知道了, 都害怕起來, 上下牙齒開始不停的打顫.

忽然, 身後的弟子爆發出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黃伏羲」被這突如其來如山呼海嘯一般的尖叫聲嚇得驚慌失措, 他有些分身乏術, 一邊需要緊緊的監視着這些蛇, 一邊還需要知道身後到底發生了甚麽事.

為甚麽「阿玲 」, 「神力門 」的唯一女弟子, 會尖叫, 難道她被蛇咬了?

「阿玲」感覺到劇烈的灼燒感, 好像有人在用烙鐵燒她, 但是身上永遠不會留下烙印. 被這種毒蛇咬傷後之所以會產生劇烈疼痛, 是因為它的毒液具有破壞組織的作用, 它能分解細胞壁, 引起內出血. 毒液流經身體各部位, 不斷對身體造成破壞, 因此痛感也會越來越劇烈. 不一會, 蛇毒液破壞身體凝血功能, 出現腦出血情況, 結果導致她死亡!


這時候, 周圍的那些 " 天劍一族 " 的弟子們 才反應過來, 慌亂的抽出刀劍來, 盯住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可怕 " 敵人 "...

「天劍童佬」對他的弟子們搖頭, 把他們都按低身形, 讓他們隱蔽, 然後從包袱裡掏出了酒壺, 拔掉壺塞, 他輕聲罵道:「你用刀能有個屁用, 我們真的要用你的火人戰術了.」

「你不是說這樣會燒死自己嗎?」「阿辛尼爾」輕聲道:「燒死我寧可被蛇咬死.」

「當然不是燒衣服.」「天劍童佬」道:  「讓我們蹲起來, 迅速從包袱裡扯出了我們的防水布, 批在我們頭上, 把酒全淋在了上面.」

「亞辛尼爾」立即就明白他的意圖, 心說果然是好招數, 這經驗果然不是騙人的.

「天劍童佬」道:「手抓穩了, 千萬別鬆開, 燙掉皮也得忍着, 我打個信號, 我們就往前衝. 即使萬一我錯估形勢, 我還是會負責到底.」

四周的稀疏聲更近了, " 天劍一族 " 的弟子們立即點頭, 「天劍童佬」翻出打火石, 只是引火的時候, 他敲打火石 敲打了半天, 才勉強點燃火, 一下防水布上頭就燒了起來, 他立即鑽進來, 對他們大叫:「跑!」

" 天劍一族 " 的弟子們頂着燒起一團火焰的防水布立即朝着一個方向衝去, 立即四周的樹幹上傳來蛇群騷動的聲音, 他們什麼也管不了, 用盡最快的力氣跑出去兩三丈, 酒精就燒完了, 防水布就燒了起來, 「天劍童佬」大叫扔掉, 他們立即甩掉已經開始燃燒的防水布, 開始狂奔, 害怕這些蛇追上他們, 還似乎很怕蛇口噴出毒霧近身, 在毒霧降臨之前閃避開去.

那是完全發瘋似的跑, 甚麼都不管, 甚麼也不看,鋒利的荊棘劃過他們的皮, 他們都感覺不到痛, 咬牙一路跑出去大概有一兩里, 他們才停下來, 立即蹲入草叢裡, 喘着氣去聽後面的聲音.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 後面聽不到任何蛇的聲音, 連那詭異的風聲也沒有了.

「亞辛尼爾」有點不太相信, 自己就怎麼逃脫了,不過至少讓他們鬆了口氣, 雖然寂靜如死的森林,也並不是那麼正常. 他的手被燒傷了, 也顧不得看看, 現在揉了一下, 發現只是燙了一下, 當時還以為自己要廢掉一根手指了.

「好像沒追來, 看來這些蛇也怕了我們不要命的.」「阿凡」道:「" 童佬 " 有你的, 知道靈活變通, 這一招我記着了. 我們還有多少防水布?」

「天劍童佬」喘氣, 臉都跑黑了, 道:「防水布有的是, 可是, 他娘的酒只剩下一壺了, 這一招沒法常用. 快走, 這地方太邪門, 再也別管什麼閒事了,老子可沒命再玩第二回了, 蛇可能就在附近, 沒發出聲音來.」他一邊說一邊四處張望.

「亞辛尼爾」知道「天劍童佬」說得沒錯, 於是一邊牛喘一邊咬牙站起來, 「天劍童佬」確定了方向, 立即推着他們繼續往前.

沒多久, 「天劍童佬」忽然停下來,  四處張望 .
「" 尼爾 " , 有點點不對勁啊...」「天劍童佬」不禁說, 繼而問:「為何他們還沒到? " 豹豹 "為什麼 不見了?」

在另一邊廂, 「黑豹」看了看身後的黑暗, 心裡想着那似人似蛇的影子, 不禁毛骨悚然, 他們不敢再停下來, 走更加急和警惕, 幾乎一有甚麼風吹草動就加快速度, 這麼一來體力消耗就成倍的增加, 之前高強度的消耗顯然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完全恢複, 休息完之後的輕鬆感早就在剛才崩潰了, 走得極度辛苦. 「白雪」很勉強的想跟上他們, 喘得像個風箱一樣, 「黑豹」幾乎就是跟着這聲音往前走的.

這時候「黑豹」心裡多少還有點欣慰, 因為一路過來, 每次有甚麼動靜之後總會有事情發生, 這一次竟然能繞過去, 顯然運氣有所好轉,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的事情.

然而, 走着走着, 「黑豹」忽然又隱隱約約的聽到他們前方的林子裡, 響起了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斷斷續續, 猶如鬼魅在竊竊私語一般.

「黑豹」和「白雪」都僵在了那裡, 「黃伏羲」立即把他們兩個按蹲下隱蔽, 「黑豹」累得實在不行, 幾乎崩潰, 「白雪」喘着就森然道:「你怎麼帶的路?怎麼我們又繞回來了?」

「黃伏羲」看了看四周, 臉逐漸扭曲, 道:「我們沒繞回來.」

「黑豹」和「白雪」向四周張望, 確實看不到一點曾今來過的跡象. 四周的林子很陌生. 「黃伏羲」就道:「他娘的, 它們沒追我們, 它們在包抄. 我猜它們改變了戰術, 由從四面八方依次撲來, 變成了一起撲來! 它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包抄, 這些畜牲還會這個?」「白雪」的冷汗下來, 道:  「我總算長見識了.」

「黃伏羲」道:「我早說了這些蛇不正常.」

聽得前方的動靜, 群蛇似乎正在逐漸靠攏, 但是樹冠都靜止着猶如凝固了一樣, 這聲音就好比是一股無形的邪氣在朝他們逼過來, 「白雪」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問「黃伏羲」道:「你老家有沒有什麼土方子對付蛇魅的?」
「黃伏羲」道:「哪裡能對付...」
「白雪」聽着「黃伏羲」說的話, 忽然有甚麼讓她靈光一閃的東西, 走了兩步, 她就想了起來, 拉住他道: 「等等, 我感覺不太對! 這些蛇現在吃什麼?」想起那種蛇, 幾個人又是一陣緊張.

「黃伏羲」看向「白雪」, 她對他們道:「這裡面有蹊蹺, 你們想想 " 阿玲 " 中招的時候, 幾乎沒有防禦的能力, 一下就死了, 其實這些蛇要弄死我們太容易了, 他們根本不需要搞這麼多花樣,隨便縮在某個草叢裡, 我們走過的時候叮我們一口, 我們有幾條命都沒了, 何必要搞的這麼複雜.」

「你是甚麼意思?說明白點...」「黃伏羲」問.

「它們在峽谷外面就有無數的機會要我們命, 但是我們都安然無恙, 蛇不同於人, 它們不會犯低級錯誤. 這些蛇沒有採用暗算的方式, 現在反而在搞這種虛張聲勢的詭計, 可能它們的目的並不想要我們的命.」

「黃伏羲」搖頭道: 「這說不通, 不想要我們的命, 那它們為什麼要叮死 " 阿玲 " 呢? 也許它們現在是在忌諱我們甚麼?」
「白雪」道:「你想想 " 阿玲 " 和你們有什麼地方不一樣?還有, 它們似乎沒有一路跟着其他人, 只跟着我...」

他們兩個互相看看, 「黃伏羲」就驚訝道:「難道因為 你們是女人?」

「白雪」點頭, 「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一點, 這些蛇行為太乖張了, 我們不能用普通動物的行事方式來推測它們的意圖, 我看這根本就不是包抄,它們這種行為背後有着其他更加詭秘的目的, 我們如果貿然行動可能就會陷入到更加無法理解的境地裡去.」

「黃伏羲」皺眉道:「你這麼一說倒也有道理了, 那怎麼辦?難道應該硬拼?」

「白雪」搖頭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別輕舉妄動, 先搞清楚它們的意圖, 否則我們實在太被動了.」

「黃伏羲」咧嘴道:「你真是天真無邪, 我們又不是蛇, 怎麼可能搞得清蛇的意圖?」

「白雪」道:  「人的意圖我們都可以分析出來, 何況動物, 人敗在動物手裡往往是低估了對方的智商, 我們應該把這些蛇當人去看, 如果是一群人, 在你們進來的時候, 殺了你們其中的唯一一個女人, 然後不殺我們, 而是用這種方式, 時刻讓我們的神經保持緊張, 你會覺得他們有什麼目的?」

三個人沉默了下來, 「黃伏羲」皺起眉頭, 遲疑道:「按照這麼說起來, 難道它們都是母蛇, 在垂涎我們的美色?」

「白雪」心想: 「都甚麼時候,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卻發現 「 黃伏羲 」竟然是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時候,「黑豹」突然就吸了口冷氣道:「這一次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我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森林, 進去之後就出不來?」

「黃伏羲」道:「你是說東北的 "鬼林子".」

「我不知道怎麼叫, 樹林本身就是非常容易迷路的地方, 但是有種林子, 樹木的長勢會受到某種規律的影響,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必然, 會特別的容易迷路, 而且這種林子有一種詭異的說法, 在裡面會受到各種聲音的干擾, 林子會像有生命的一樣將你困死在裡面. 」「黑豹」有點興奮地說,然後他砍了一根藤蔓, 把裡面水擠出來喝了幾口道:「當地說起來, 森林有它自己的想法.」

「黃伏羲」道:  「我知道這種說法, 有人說這是一種進化的體現, 所有的森林都是複雜和詭秘的,而且越進化就越複雜, 是因為森林希望將所有進入其中的東西困住, 為其提供養料, 這是森林的一種群體智慧.」

但是「白雪」並不信, 這樣的說法太玄乎了, 她更相信另一種說法, 就是這種現象是某些動物將獵物往包圍圈趕.

「黑豹」也道:「現在的情況可能是類似, 我感覺這些蛇確實在逼着我們往一個地方走, 他們在修正我們的方向.」

聽着, 「白雪」就出冷汗, 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白雪」心想: 「我們不敢往有聲音的地方, 又不可能回頭, 那麼肯定是會選擇繞路, 那麼只要在我們前進的地方發出聲音, 我們經過若干的繞路, 肯定會到達一個地點. 這想起來, 其實和 " 一線天 " 中的庭園迷宮很相似. 」

「黑豹」指了指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我知道有一種狼就會這樣來逼死大型獵物, 如果獵物一直避開狼的聲音, 就被趕到甚麼絕境, 比如說懸崖邊上, 然後被狼逼得摔下去, 所以一旦開始繞路, 我們就算是中招了.」

「白雪」就問道:「那現在如何是好, 我們難道只能走回頭路?」

「黑豹」道:「恐怕連回頭路也不會有, 它們既然堵了前面, 必然也會堵了後面, 這叫逼上梁山,我們只能去會會它們了, 既然它們不想殺我們, 那麼肯定我們或者對它們有好處, 我們就賭一把, 看看能不能衝過去.」

本來想着能一路避過危險, 找到 「齊孤夢」再說, 然而此時看來確實不可能了, 「黃伏羲」就提議主動進攻, 無論對方是甚麼, 也不能被誘入陷阱中, 到時候可能有比死更慘的事情等着他們.

於是開始準備, 不過在這種環境下, 他們的武器幾乎沒有防身的作用. 三個人一琢磨, 就做了幾個火把, 兩個短柄的, 一個長柄的, 一般的動物都怕火, 就算是狗熊之類的大型猛獸, 看到三團火也不敢貿然靠近.

「黃伏羲」說, 如果對方是人, 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過去, 但是如果是蛇, 那就等於送死, 所以他們要盡量避免產生正面衝突, 以通過為主要目的, 實在不行再拼命.

他們準備妥當, 點燃火把, 就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貓去.

這其實是相當矛盾的事情, 在午夜的雨林中, 舉着火把無疑是最大的目標,但是他們三個全部都貓在那裡, 似乎要去偷襲別人, 這有點像舉着 " 我是傻瓜, 我來偷窺 ”的牌子闖女廁所的感覺.

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離他們並不遠, 大概就只有二三十丈, 他們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四周和那聲音上, 聽着聲音越來越近, 也越來越清晰, 「白雪」不禁咽了口沫. 但是, 即使如此, 他們還是聽不清楚那聲音到底說的是甚麼.

很快, 那聲音就近的幾乎在他們頭頂上, 「黃伏羲」舉手讓他們停下, 抬頭去看頭頂的猶如鬼怪一般的樹影, 辨認片刻, 無法分辨.

在這邊月光照不到樹冠下的情形, 他們的火把不夠長, 光線也沒法照到上面, 只看到樹冠之間一片漆黑, 聲音就是從其中發出來, 也無法來描繪樹的全貌, 反正這裡的樹, 樹冠幾乎都融為一體,也說不出哪棵到底是哪棵.

讓他們奇怪的是, 就算是到了樹下, 從樹上傳下來的, 還是那種窸窸窣窣類的聲音, 並沒有任何其他聲響, 更沒有動靜. 而且在這裡聽起來, 「白雪」總覺得那聲音不止一個.

進入這裡之後, 一切的判斷都無法肯定, 「白雪」總感覺她沒有抓住關鍵.

「那些長蟲真他媽的鎮定!」「黃伏羲」在一邊用唇語道.

「白雪」預想的最好的情況, 就是那些蛇對他們的這種舉動目瞪口呆, 無法做出反應, 他們可以無驚無險的過去. 不過她感覺這有點太貪心了, 雖然樹冠紋絲不動, 但是她已經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噪動在四周蒸騰, 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確實能感覺到這種危險的氣味.

他們已經相當靠近了, 如果這些蛇的智商真的這麼高, 現在卻仍然沒有動作, 顯然這些東西相當的謹慎.

這種謹慎是他們可以利用的, 因為我們甚麼武器也沒有, 如果這些蛇突然改變主意要殺他們, 那麼他們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這種利用對方小心的性格暗渡陳倉的計略叫做 " 偷雞 " , 「白雪」以前以為只有對人類可以玩偷雞這種把戲,想不到這一次我們還可以偷蛇的雞, 今年黃鼠狼該鬱悶了.

他們不動聲色, 潛伏着慢慢過去, 不敢說話, 不敢有任何大的動作, 更不敢有任何的停留, 那聲音越來越近, 「白雪」的汗就如雨一樣從她的臉上掛下來, 聲音越清晰她就越無法集中注意力.

這種感覺讓「白雪」心慌, 「黑豹」發現她不對勁, 立即捏了她一下, 讓她放心, 她轉頭看他, 就發現他也是滿頭汗.

不過被「黑豹」這一捏好多了, 這時候那聲音就在他們的頭頂, 他們抬頭注視上面, 怕那些東西直接撲下來, 一邊邁步繼續往前.

這走得不知不覺的就快了一點, 他們猶如木偶一樣走出去一丈左右, 就在「白雪」心中湧起了一股希望的時候, 忽然, 那樹冠上傳來的聲音嘎然而止, 頓時林子一下安靜了下來, 他們全部打了個寒戰.

那一瞬間三個人都僵住了, 但是「黃伏羲」反應最快, 推了「白雪」一把就讓她跑, 她卻一下緩不過來摔倒在地, 爬起來剛要狂奔, 一件讓她瞠目結舌的事情就發生了.

「白雪」竟然聽到四周的樹冠有一處抖動了一下, 接着上面就有人幽幽的叫了一聲:「是誰?」

他們一下全愣了, 面面相覷,怎麼回事情?怎麼有人說話?

「難道是 " 天劍一族 " 的人?」「黃伏羲」一下興奮起來, 叫道: 「我的天, 不是蛇, 我說怎麼就沒事情呢, 我們真是自己嚇自己!」他立即就對樹上叫道:「是我,  " 黃伏羲 " , 你是哪個?」

樹上一下沒了聲音了, 靜了好久, 他們又面面相覷, 「黃伏羲」就又叫了一聲:「問你呢, 你是哪個?」說着就把火把往上招呼.

火把一上去, 樹冠就抖了一下, 接着那個幽幽的聲音又道:「是誰?」這一次語調變了, 似乎很痛苦. 而且,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

「白雪」又感覺有點問題, 但是這時候已經不可能是一走了之了, 「黃伏羲」道:「我上去看看.」

說着「黃伏羲」咬住火把, 就開始爬樹, 「黑豹」在後面掩護他. 「白雪」就拿刀警惕四周, 掩護「黑豹」. 「黃伏羲」的動作極快, 幾下便爬了一半, 這時候樹冠又抖動了一下, 他沒有猶豫立即加快了速度, 幾步衝進入了樹冠之內, 「白雪」也無暇去看四周, 把臉轉了上去.

原本以為立即會聽到「黃伏羲」的叫聲, 但是一下子動靜就沒了, 「白雪」的神經開始崩緊, 就看着樹葉中「黃伏羲」的火把移動, 發現似乎沒有打鬥的跡象.

僵了片刻, 「黑豹」也很疑惑, 就轉頭看「白雪」,「白雪」心想: 「你看我也沒用, 我又沒有透視眼」, 又僵持了片刻, 「黃伏羲」還是沒有動靜.

這就有點不正常, 「白雪」冷汗就下來了, 心想:「難道這是蛇的陷阱, " 黃伏羲 " 該不是被秒殺了!」

「黑豹」就輕聲喝了一聲:「" 伏羲 " 兄!」

上面還是沒動靜, 「黑豹」就暗罵了一聲, 就要接着上去, 忽然「黑豹」和「白雪」的臉上都一涼, 樹上有甚麼東西滴了下來, 一摸一看, 竟然是血.

「我的天!」「黑豹」一下就毛了, 一下將手裡的火把就往上一甩, 甩進了樹冠, 慌忙從袖底摸出幾枚銅錢, 他發勁, 疾射而出! 若換作尋常時候, 他發暗器的勁道足可用銅錢 打穿那群禽獸的身體, 然而此時他內息有異, 雖未失準頭, 手勁確實弱了不少, 銅錢發出細微的「咄咄」聲響...

連發了幾枚銅錢暗器, 巨大的聲響在無比寂靜的森林猶如炸雷一般, 一下整個樹冠都抖了起來,在晃動的火光中, 「白雪」竟然看到無數的蛇影,在樹幹中騷動起來.

「白雪」大驚失色, 已經晚了, 只見無數的紅光猶如閃電一般從樹上游了下來, 上百條血紅色的雞冠蛇如流血一般布滿了整個樹身, 並傾斜而下,朝他們直撲過來.

「我的天, 這裡是蛇窩!」「黑豹」大吼一聲, 又朝着蛇群連發了兩枚銅錢暗器, 但是這點攻擊力對於如此多的蛇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他拉着「白雪」就大叫:「跑!」

此時根本沒法估計「黃伏羲」了, 「白雪」心中一酸, 心知必然是凶多吉少, 只得立即朝後狂奔.只聽得身後稀稀疏疏的聲音猶如瀑布一般急追而來.

順着來時候的路線, 他們連竄出去三丈, 回頭一看, 在這麼密集的叢林中, 原本蛇也沒法行動得很快, 然而, 這些雞冠蛇竟然在藤蔓亂草中猶如閃電一樣, 他們一停幾乎就到了, 一下自立起來,全部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就要咬將過來.

雞冠蛇王貼地而飛果然是真的, 「白雪」心想這次絕對死定了, 「黑豹」看「白雪」還拿着火把,立即搶過來, 用力一揮, 就將最近的幾條蛇逼退.同時把幾枚銅錢交給「白雪」, 大叫:「用銅錢做暗器!」

「白雪」一下去接, 竟然沒接住, 銅錢就掉到了地上, 彎腰去撿, 一條雞冠蛇一下竄到銅錢的附近, 嚇得她立即縮回手去.

「黑豹」幾乎吐血, 揮動着火把衝過來, 一甩將那蛇逼退, 然後再把幾枚銅錢交給「白雪」.

這一下「白雪」接住了這幾枚銅錢, 忽然脖子一涼, 還沒等她看清是甚麼, 「黑豹」的火把已經揮了過來, 火焰從她耳邊呼嘯而過, 將那蛇拍了出去.

同時一下「白雪」的頭髮就着了火, 燙得她大叫, 「黑豹」對着逼來的蛇連發兩枚銅錢暗器, 把其中兩條蛇的腦袋打飛. 但是隨即後面的蛇一樣就把打死的蛇掩蓋了過去.

縱使「黑豹」想發暗器, 也不敢妄動, 更何況, 就算他敢, 也有心無力!因為他的銅錢暗器已發光!

此時他們已經逼到一棵巨樹前, 後面再無可以退的空隙了, 「黑豹」拿着火把, 徒勞的揮動着, 也只能逼得那些蛇暫時退後, 但是「白雪」知道只要「黑豹」露出一點破綻, 他們就完蛋了.

就在火燒眉毛之際, 忽然就從一邊的樹上, 砰一聲爆起一團火花, 一道火球呼嘯着穿過樹林, 射到了我們面前的蛇群裡, 接着爆了開來, 炙熱的強光一下燒得「白雪」睜不開眼睛, 還好她反應快, 否則肯定直接爆盲.

「信號彈!」「白雪」納悶, 還沒等她眼睛恢複,又是一發從遠處飛來, 正打在他們腳下. 「白雪」眯眼睛只看到一片白光, 腳下滾燙, 一摸原來她和「黑豹」的褲子着了火, 燙得他們立即拍打.

信號彈不是攻擊性武器, 但是其燃燒時候的高溫竟然可以被用來在奇襲時候點燃油庫, 威力巨大,如果直接打在他們身上, 他們馬上就成半成熟的牛排.

強光燒了五十秒才暗了下來, 眼睛很久才能睜開,全是影斑, 不知道視網膜有沒有燒壞, 再看他們面前, 雞冠蛇群已經燒死了大半, 高溫引燃了他們腳下的灌木和藤蔓, 在他們面前形成了一片火海, 到處是焦香味. 剩餘的雞冠蛇, 全部都退了開去.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 真是九死一生, 「白雪」看着眼前的情形, 幾乎癱軟了下來.

「黑豹」拍滅了褲管上的火, 就納悶是誰救了他們, 一邊的灌木就抖動起來, 「黃伏羲」捂著肩膀從裡面摔了出來, 手裡拿著信號彈發射器, 看到他們就摔倒在地.

「白雪」大喜道:「你沒死啊!」就見「黃伏羲」渾身是血, 似乎受了極重的傷.

「白雪」忙衝過去將「黃伏羲」扶起來. 「黃伏羲」掙扎的爬起來, 就對他們奄奄一息道:「快跑!」

「白雪」一愣, 問:  「跑甚麼?」

忽然就沖「黑豹」後的灌木中, 突然站起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一下抓住「黑豹」的腿, 在「黑豹」大慘叫中閃電一般將他拖進了灌木中.

甫察覺甚麼, 強大暈眩感已兜頭罩落, 來勢洶洶, 較之前更強十倍不止!

「黑豹」被扯進一團渾沌內, 這感覺…彷彿不意間踏進某個結界, 此地似在世間, 又並非絕對存在, 他毫無防備闖將進去, 只有被吞噬的份兒.

早聽「日帝」提過, 西山一帶的深林奇詭異常, 變幻莫測, 這幾年的江湖歷練, 「黑豹」以為自己夠膽大心細了, 如今這一闖, 才知其凶險; 只是…太遲啊太遲…來不及了呀…突然間, 只覺週身舒鬆, 提不上半點力氣, 也不想掙扎, 他其實還挺喜歡的. 唉, 已經好久、好久、好久, 他已經好久沒這麼放鬆…神魂飄飄然, 血肉像也離開了骨幹.自從「亞辛尼亞」逝世, 「白日帝國」發生內變,他趕回「白日堡壘」後, 「白雪」已不知所蹤; 而他的心…被毀得四分五裂, 那無形的傷力道強悍, 幾要把他從裡到外全然撕裂…「日帝」曾說過, 他性情堅毅強韌, 能堪重任, 他卻覺自個兒快要撐不過去, 不管是肉體, 抑或心魂, 已無法再撐…從東海白雪峰一路往西, 千山萬水, 迢迢險途,如今的他疲憊萬分, 身軀渴望休憩, 神魂亦是, 他真的許久不曾如此鬆懈…不自覺地, 他翹起嘴角,恍恍惚惚望着那幾縷穿透闊葉枝椏、頑強落下的明亮天光.

「…天光?」「黑豹」一愣, 心裡在想: 「啊, 原來我倒臥在地了嗎?難怪會看到那層層枝椏, 和穿透葉縫的光束…雙眸好累, 若合上眼, 是不是就此長眠不起?」

「黑豹」能見到阿雪嗎?
他的魂魄飛啊飛, 能否在離世之前, 讓他再見見阿雪一面…

「哭什麼?」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問.

「黑豹」聽到有誰問著, 那嗓音偏柔, 是女子的聲嗓, 低低的, 但很溫柔.

「是誰呢?」「黑豹」心想. 他因那柔情的慰問,很努力地瞠開眸子.

清風拂來, 一個白衫女子也隨風而至, 她衣袂飄飄, 彷若天仙, 嬌容明豔, 麗似朝陽, 再搭上那皓白的頭花、雪花般的水袖、雪白的裙裾, 烘托得她就像春日裡最冷艷的一團雪花. 她眼波流轉,瞧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黑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搶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抹純然的白, 「黑豹」看不清那人五官面貌, 直覺是位美麗姑娘, 驀然間, 他記起那群毒蛇, 心一動, 衝口便道: 「快走…此非善地! 快走…」

「我走了, 你怎麼辦?」她問道.

「我能救你, 我能…快…快走…」「黑豹」焦急地說.

林間昏幽, 透落的光線全打在她背後, 那抹影子定住不動, 像在打量「黑豹」.

「有人說要救我, 這還是頭一遭.」她淡淡的笑了笑, 道:「你這人的確不太笨. 可是, 也不太聰明.」

低柔女嗓似在歎息, 「黑豹」把持不住了, 守在丹田的氣陡然一弛, 他徐緩合睫, 握拳的五指隨即張開放鬆.

見「黑豹」昏厥, 白衫女子蹲踞在旁, 略偏面龐, 又瞅著他好半晌, 忍不住笑得像花一樣盛開.

光看不過癮, 她竟還伸出長指戳了戳「黑豹」的頰, 似在確認眼前人兒是真實的, 而非從幻境中造出的角色.

「黑豹」的頰兒很軟, 就是消瘦了些, 眉清, 眸秀,鼻形厚而挺, 雙唇柔軟無血色, 稱不上甚麼英俊瀟灑, 倒也頗順眼, 至少, 還順她的眼.

白衫女子再戳戳「黑豹」的臉蛋, 指腹承接那眼尾滑落的淚, 他黑幽幽的目底閃爍星火, 即使半掩長睫, 依舊掩不住眼中濃濃興味, 那模樣著實嚇人, 嚇得隱身在密林高處, 暗暗觀看兼守護的 「煙雨香」渾身泛寒, 還得忍住哆嗦.

白衫女子一邊玩鬧地拉扯「黑豹」的頭髮, 一邊歎道:「闖進林子裡還能支持一個時辰, 你內勁練得不錯啊, 唔…能摸到我身邊, 也算得上高手.」邊說, 單手邊在「黑豹」穿著勁裝的身子上摸啊摸, 探向腰間, 摸過袖底, 鬆解襟口.

「煙雨香」抿緊唇, 瞪大眼, 放在身側的雙掌死命握住, 怕一時克制不住正義感抬頭, 要衝上去解救「黑豹」免於女狼爪. 所以, 忍忍忍, 唯忍而已, 忍為上策!

忍到最後, 就見白衫女子從微鬆的男子襟口中拉出一塊黑黝黝的鐵牌. 牌子約半個掌心大, 穿著韌繩掛在頸上, 牌面似刻有圖紋. 「煙雨香」來不及看清楚, 那方鐵牌已被白衫女子確認過後、從「黑豹」的頸上取下.

突然, 白衫女子一躍而起, 身形矯捷地攀上樹幹, 鑽進茂密的枝葉縫中, 身體騰挪之間, 晃動了一樹的露水, 瞬間水珠飄落如雨, 撩起一陣清涼意,卻也嚇走了停在枝頭鳴唱的山鳥.

「煙雨香」已經非常刻意的隱藏著自己的行蹤了, 可是沒有想到, 居然還是被白衫女子發現了.

驀地, 白衫女子發出一聲長嘯, 急轉的身子, 突然騰空電射而起, 雙掌凌空一揚, 突然拍出...
當即她們中間上空波動一起, 一隻雪峰般的白色巨掌虛影憑空浮現, 向「煙雨香」這邊狠狠一拍而下...





                                                        (   待  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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