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傳奇」之(第十四回)(再生天地)( 純文字版本)
「黑豹傳奇」
之
( 第十四回 )
( 再生天地 )
( 純文字版本 )
小時候, 想長大, 逃離不懂他的家.
要翅膀, 自己闖, 不讓誰決定方向.
長大後, 裹著傷, 走過幸福身旁;
才瞭解, 自由也是流浪!
想尋找綠洲, 他橫越沙漠.
眼前的風中, 是成真的夢, 還是海市蜃樓?
天邊有一座城堡, 不放棄拚命的找 ( 總算找到 ).
忘記了失去多少, 他的眼裡陽光在跳躍!
天邊有一片青草, 不肯被積雪壓倒 ( 努力長高 ).
成熟不是心變老, 是淚在打轉還能微笑!
這地方本已在天邊, 這山坡更似在另一個天地裡.
「日帝」來過...
「煙無情」要說機密話的時候, 總喜歡將人帶來這裡. 他好像只有在這裡才能將自己心裡圍著的牆撤開去.
石碑上仍有「無敵神力魔王」那一刀砍出的痕跡. 「煙無情」輕撫著碑上的裂痕, 就像是在輕撫著自己身上的刀疤一樣.
是不是因為這墓碑總要令他憶起昔日那些慘痛的往事?
良久良久, 他才轉過身. 風吹到這裡, 似也變得更淒涼蕭索.
他鬢邊白髮已被吹亂, 看來彷彿蒼老了些.
但他的眼睛卻還是鷹隼般銳利, 他盯著「日帝」,問道:「有人要你來殺我?」
「日帝」點點頭...
「煙無情」問道:「但你卻不想殺我?」
「日帝」問道:「你怎麼知道?」
「煙無情」道:「因為你若想殺我, 就不會來告訴我了.」
「日帝」笑了笑, 也不知是承認?還是否認?
「煙無情」道:「你想必也已看出, 要殺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日帝」沉吟著, 道:「你為何不問我, 是誰要我來殺你?」
「煙無情」道:「我不必問.」
「日帝」道:「為甚麼?」
「煙無情」冷冷道:「因為我根本就從未將那些人看在眼裡!」
他慢慢接著道:「要殺我的人很多, 但值得重視的卻只有一個人...」
「日帝」問道:「誰?」
「煙無情」道:「我本來也不能斷定這人究竟是你, 還是黃伏羲?」
「日帝」問道:「現在你已能斷定?」
「煙無情」點點頭, 瞳孔似在收縮, 緩緩道:「其實我本來早就該看出來的...」
「日帝」目光閃動, 問道:「你認為那些人全是被黃伏羲殺了的?」
「煙無情」道:「不是!」
「日帝」問道:「不是他是誰?」
「煙無情」目中又露出痛恨之色, 慢慢地轉過身,眺望著山坡下的草原. 他沒答「日帝」的話, 過了很久, 才沉聲道:「我說過, 這地方是我用血汗換來的, 絕沒有任何人能從我手上搶去!」
這句話也不是回答.
「日帝」卻像是已從他這句話中聽出了一些特殊的意義, 所以也不再問了.
天是藍的, 湛藍中帶著種神秘的銀灰色, 就像是海洋. 那面迎風招展的大旗, 在這裡看來已渺小得很, 旗幟上的字跡也已不能辨認.
「日帝」心想: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本來我若覺得一件事非常嚴重, 但若能換個地方去看看, 就會發現這件事原來也沒甚麼了不起.」
過了很久, 「煙無情」忽然說道:「你知道我有一個紅顏知己吧?」
「日帝」幾乎忍不住要笑了...
他當然知道「煙無情」有個紅顏知己.
「煙無情」問道:「你也認得她?」
「日帝」點點頭, 道:「我認得!」
「煙無情」問道:「你認為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日帝」道:「她很好...」
他的確認為她很好. 有時她雖然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但內心卻還是溫柔而善良的.
「煙無情」又沉默了很久, 忽然又轉身盯著「日帝」, 問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她?」
「日帝」忽然發覺自己被問得怔住了, 他從未想到「煙無情」會問出這句話來.
「煙無情」問道:「你一定很奇怪, 我為甚麼要問這句話?」
「日帝」苦笑道:「我的確有點奇怪...」
「煙無情」道:「我問你, 只因我希望你能帶她走!」
「日帝」又一怔, 問道:「帶她走?到哪裡去?」
「煙無情」道:「隨便你帶她到哪裡去, 只要是你願意去的地方, 你都可以帶她去, 這裡的東西,無論甚麼你們都可以帶走!」
「日帝」忍不住問道:「你為甚麼要我帶她走?」
「煙無情」道:「因為...因為我知道她很喜歡你!」
「日帝」目光閃動, 問道:「她喜歡我, 我們難道就不能留在這裡?」
「煙無情」的臉上掠過一層陰影, 緩緩道:「這裡馬上就有很多事要發生了, 我不願她也被牽連到裡面去, 因為她本來就跟這些事全無關係.」
「日帝」凝視著他, 忽然長長嘆了口氣, 道:「的確是個很好的知己...」
「煙無情」問道:「你答不答應?」
「日帝」目中忽然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也慢慢地轉過身, 去眺望山坡下的草原. 他也沒有回答「煙無情」的話, 過了很久, 才緩緩道:「我說過, 這裡就是我的家, 我既已回來, 就不願再走了!」
「煙無情」臉色驟變道:「你不答應?」
「日帝」道:「我不能帶她走, 但卻可以保證, 無論這裡發生了甚麼事, 她都絕不會被牽連進去!」
他眼睛裡發出了光, 慢慢地接著道:「因為那些事本來就跟她毫無關係...」
「煙無情」看著他, 眼睛裡也發出了光, 忽然拍了拍他的肩, 道:「我請你喝杯酒去...」
連痛苦都已可偶爾忘記...
但痛苦還是在心裡, 醉愛也還是在心裡!
李冠軍看著他, 忽然道:「殺錯人並不是甚麼了不起的事...」
「日帝」沉默...
李冠軍道:「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們, 誰沒有殺錯過人?」
「日帝」還是沉默...
李冠軍道:「不說別人, 就說主人自己, 他這一生中, 就不知殺錯過多少人...」
「日帝」端起面前剛斟滿的酒, 又一口氣灌了下去. 他知道李冠軍誤會了他的痛苦. 他更痛苦!
他以前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心裡竟似已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竟只記著一個女人! 一個背棄了他的女人...
李冠軍又為他斟滿了一碗酒, 道:「所以你根本不必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的, 我知道你是條好漢子,你...」
「日帝」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大聲道:「我不是條好漢子!」
「煙無情」皺眉問道:「誰說的?」
「日帝」道:「我說的...」他又灌下這碗酒, 重重地將酒碗摔在地上, 咬著牙道:「我根本就不是個人!」
「煙無情」笑了, 道:「除了你自己之外, 我保證別人絕不會這麼想!」
「日帝」道:「那只因為別人根本不了解我!」
「煙無情」凝視著他, 道:「你呢?你自己真的能了解自己?」
「日帝」垂下頭...這句話正是他最不能回答的.
李冠軍道:「我們萍水相逢, 當然也不敢說能了解你, 但我卻敢說, 你不但是個人, 而且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所以你千萬不要為了任何事而自暴自棄!」他的表情更嚴肅, 聲音更緩慢, 接著道:「尤其是不要為了一個女人...」
「日帝」霍然抬起頭...他忽然發現李冠軍並沒有說錯他. 一個男人為了愛情而痛苦時, 那種神情本就明顯得好像青綠的樹葉突然枯萎一樣.
「煙無情」道:「我還可以告訴你, 她非但不值得你為她痛苦, 根本就不值得你多看她一眼!」
「日帝」問道:「你...你...你知道她...她的下落嗎?」他連聲音都已緊張而發抖.
李冠軍點了點頭, 道:「我知道!」
「日帝」跳起來, 道:「你…你說!」
李冠軍道:「我不能說...」
「日帝」問道:「為甚麼?」
李冠軍看著他, 目中也露出痛苦之色, 將面前的酒也一口灌了下去, 才勉強點了點頭, 道:「好,我說, 她...她是跟一個人一起走的...」
「日帝」問道:「跟誰走的?」
李冠軍道:「跟那個趕車的小伙子...」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 一刀刺入了「日帝」的胸膛. 他的痛苦已接近瘋狂.
「日帝」怒吼道: 「你說謊!」
李冠軍道:「我從不說謊!」
「日帝」繼續怒吼道:「你再說我就殺了你!」
「你可以殺了我, 但我說的絕不是瘋話!」
李冠軍的神情沉著而鎮定, 凝視著「日帝」, 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定要相信!」
「日帝」瘋狂般瞪著他, 緊緊握著他的拳頭.
他沒有揮動他的拳頭, 淚卻已流下...他也已看出李冠軍說的並不是謊話.
李冠軍道:「其實你也不能怪她, 她本就配不上你, 你們若勉強在一起, 只有痛苦...他們才是同一類的人.」
他們!這兩個字也像是一把刀, 又一刀刺入了「日帝」的心. 難道他心裡最愛的女人, 竟真的只不過是那麼卑賤下流的人?他倒了下去, 忽然就倒了下去. 然後他的眼淚就像青山間的流水般流了出來. 他總算沒有哭出聲, 可是, 這種無聲的眼淚, 卻遠比嚎啕痛哭還要傷心!
「煙無情」沒有勸他. 無論誰都知道這種眼淚是沒有人能勸得住的. 他只是在旁邊等著, 看著, 等了很久, 直等到「日帝」心裡的酒和悲哀都已化作眼淚流出, 他才拉起了他, 道:「走, 我們換一個地方再去喝.」
「日帝」沒有拒絕. 他似已完全喪失了拒絕的力量和尊嚴.
這地方不但有酒, 還有女人.
據說酒若加上女人, 就能使各種人將各種痛苦全都忘記.
「日帝」也許並沒有忘記, 可是, 他的確已麻木.
第二天醒來時, 他的痛苦也許更深, 但那裡又有女人和酒在等著他. 看來「煙無情」不但是個好朋友, 而且是個好主人. 他供應一切. 他供應的「日帝」都接受.
一個人在真正痛苦時, 非但已不再有拒絕的力量和尊嚴, 也已不再有拒絕的勇氣.
他一張開眼, 就在等, 等今天的第一杯酒. 喝完最後一杯, 他就倒下去. 現在他所畏懼的事已只剩下一種: 清醒!
沒有清醒的時候, 難道就真的沒有痛苦?
麻木難道真的能使痛苦消失?
黃昏, 還未到黃昏...
桂花的香氣, 從高牆內飄散出來. 長巷靜寂.
青石板鋪成的路, 在春日午後的太陽下, 看來就像是一面面銅鏡. 長巷裡只有四戶人家.
城裡最豪華的妓院和客棧, 都在這條長巷裡.
這條巷就逍遙巷. 長巷的角落上, 有一道月洞門,門外清蔭遍地, 門裡濃香滿院.
「日帝」推開了這扇門.
他剛穿過濃香夾道的小徑. 那裡不但有花香, 還有脂粉香、女兒香. 他已在這裡醉了七天.
這裡有各種酒, 各種女人: 從十三歲到三十歲的女人. 她們都很美, 而且都很懂得應該怎樣去討好男人.
「這些女人難道和小燕有什麼不同?我看她們隨便哪一個都不比她差!」這是李冠軍說的話.
「日帝」並沒有爭辯, 可是, 他自己心裡知道, 沒有任何人能代替她. 每個男人心裡, 都有個女人是其他無論任何女人都無法代替的. 這也正是人類的悲哀之一!
現在他剛起來, 今天的第一杯酒還沒有喝下去.
屋子裡還留著昨夜的旖旎殘香, 牆壁雪白, 家具發亮, 棗木架上的一盆春蘭開得正艷. 這地方就是城裡最豪華精緻的. 可是, 他忽然覺得這地方像是個樊籠. 他想出去走走...
他手裡雖然還是握著他的拳頭, 但已握得遠不及昔日有力. 他臉色雖然仍是蒼白的, 但已不是那種透明般的蒼白, 已接近死灰. 酒不但已腐蝕了他的尊嚴和勇氣, 也已腐蝕了他的力量. 這連他自己也能感覺得到. 他的頭腦發漲, 胃卻是空的,除了酒之外, 任何飲食都已對他沒有吸引力. 他忽然又有了種新的恐懼, 所以他想走出這樊籠去.
長巷靜寂, 桂子飄香...
「日帝」推開了月洞門, 一陣清涼的春風正迎面吹過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 正準備迎著風走過去.
就在這時候, 他看見了一個人...小燕!
經過了無數痛苦, 無數折磨之後, 他忽然看見了小燕...但小燕並不是一個人.
她身邊還有個小伙子, 正是那趕車的小伙子.
現在無論誰也看不出他曾經是個趕車的, 現在他身上穿的, 至少是值二十兩銀子一件的長衫, 正是城裡最時髦的花花公子們穿的那種.
他腰帶上掛著個翠綠的鼻煙壺, 無邊的軟帽上還鑲著粒大珍珠. 現在他走起路來, 已能昂首闊步.
但他卻是走在小燕身後的, 就正如小燕永遠都走在「日帝」身後一樣.
小燕只輕輕動了動嘴, 他的耳朵就立刻湊上去.
因為他身上穿的, 頭上戴的, 都是小燕替他買來的, 她已將他這個人買了去. 那也正是她永遠無法從「日帝」身上得到的!
「日帝」的人突然又僵硬麻木...
風吹在身上, 突然似已變成熱的, 就像是從地獄中吹來的那麼熱. 他全身都似已燃燒, 心也似已燃燒.
他可以衝過去, 可以在一剎那間就殺了那個人!
但他卻只是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因為他突然覺得一種無法形容的羞侮, 竟不敢去面對他們!
應該羞慚的本是別人, 可是他竟覺得沒有臉去面對他們!
這是種甚麼樣的心情, 這是種多麼可怕的痛苦!
除了他自己之外, 又有誰能了解?
他心想:「算了, 算了, 算了...」他想轉過身, 不再去看他們. 可是, 他全身都無法移動. 連眼睛都不能移動...
他喃喃自語起來:「算了, 算了, 算了...既然她果然是這種人, 還有甚麼悲哀, 值得痛苦的?」
可是, 他的淚卻似又將流下...
他眼看著他們, 走入了對面一家最大的客棧. 小燕走在前面, 那小伙子跟在身後.
「日帝」還是無法移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才感覺到有一雙柔滑美麗的手伸過來, 握著了他的手...
「你怎麼站在這裡發怔?李大爺正在到處找你喝酒呢!」有人問他.
「日帝」嘆了口氣, 自言自語道: 「對, 喝酒! 我為甚麼不能喝酒?我為甚麼要清醒著忍受這種屈辱和痛苦!」
於是他再喝, 再醉...醉了又醒, 醒了又醉!
尊嚴、勇氣、力量, 都已傾入樽中...
「煙無情」走到樓道拐角的時候, 李冠軍閃了出來, 低聲叫道:「主人.」
「你等很久了?」「煙無情」並不詫異, 問道.
「是啊!」李冠軍嘴角一絲調笑的味, 道:「我看到你和佳人在門口依依惜別的, 不好打擾, 你交待的事情又不能不做, 只好在這裡等.」
「煙無情」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問道:「那個兇手還沒有找到?」心中卻有些凜然, 要知道那人武功極高, 自己對他也沒有甚麼必勝的把握, 如果樓下的侍衛遇到他, 不見得有甚麼好果子吃.
「他消失了...」李冠軍苦笑道:「我們來的時候,讓十多個侍衛守在下面, 嚴查來往的人身份, 可是一直沒有下文, 我們懷疑他還是在客棧裡面, 對了, 主人, 他會不會還在那個東灜女人的房間?」
「不會!」「煙無情」搖搖頭, 皺著眉頭還沒有說話.
突然, 兩個人跌跌撞撞的衝了過來, 一個女人花枝招展, 袒胸露乳, 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另外一個男的卻是滿身的酒味, 聞了讓人頭暈.
李冠軍皺了下眉頭, 閃身讓開, 那個男的跌跌撞撞的來到李冠軍的旁邊, 突然一個踉蹌, 撞了過去, 李冠軍並未伸手扶助那人, 只是再次閃開, 那人跌倒在地上, 半響爬不起來...
「酒, 給我拿酒來!」那人大聲叫嚷道.
李冠軍在他跌倒的時候已經看清了他的臉, 眉頭鎖得更緊, 一拉「煙無情」的手, 已經站在一旁.
「" 日帝 ", 一個花花公子...」李冠軍低聲說道.
「煙無情」不置可否, 目光望了出去, 又有了那種常見的見慣世俗的譏笑.
「主人, 怎麼了?」李冠軍發現了「煙無情」的譏笑, 不解地問道.
「我只是覺得...」「煙無情」淡淡說道:「有些人演技實在低劣, 你或許不知道, 一個酒鬼, 不是往身上倒點酒就算是酒鬼的...」
「你說甚麼?」李冠軍一怔, 馬上反應過來, 問道:「你說他在裝醉?」
「煙無情」笑笑, 道:「不錯, 一個醉得那樣的酒鬼的眼睛, 望人的時候, 怎麼會那麼清醒?」
「一個人裝醉是有原因的...」李冠軍大惑不解,問道:「他為甚麼要裝醉?」
此時此刻, 「日帝」在喃喃自語:
「江湖醉也罷, 醒也罷.
紅塵煙雨幾時休...
生也罷, 死也罷.
亂世江湖幾多愁...
愛也罷, 恨也罷.
幾生恩怨繞心頭...
哭也罷, 笑也罷.
往事風煙淡如秋...
滄桑過後, 伊人如舊.
活著對不對?
呼吸都有罪!
一生對不對?
時光不復回!
過去對不對?
死亡也是美.
如何 去面對?
對不對? 誰流淚?
對不對? 誰心碎?
側身 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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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石川偷偷拿眼去瞟了一下那位叔公大人. 只見他微微一愣...
因為尖嘴猴腮懷疑眼前這個張石川是假冒的, 所以他便用傳心術與 老頭兒對話: 「這個人不是張石川, 而且是女扮男裝...」
心裡於是有點數了, 張石川直起身來, 冷冷地對余遠猛說道:「遠猛, 看來金龍軍真的是好久沒動過了, 以至於人們都快忘了你們的赫赫威名,連耗子也敢爬上來耀武揚威了.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余遠猛一愣, 然後大聲答道:「是, 屬下明白了!」
他一揮手, 立刻有兩個士兵跑上前來, 一左一右抓住了尖嘴猴腮, 毫不理會他的拼命掙扎, 拖了就走.
尖嘴猴腮駭然大叫道:「你們想要做甚麼?我是王族之後, 你們竟敢這麼對我?」
“叔公”臉色一變, 上前兩步大聲喝道:「住手!就算是張石川你, 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對貴族不敬,這是違法的!」
「違法?這我倒是不知道了. 不過, 違不違法都一樣, 我下定決心的事, 誰能阻攔?」微微一笑,張石川也上前一步, 淡然說道:「叔公, 要是我無緣無故就對他下手, 那自然是說不過去的. 不過, 我既然動手了, 就由我自己的理由, 我懷疑他跟我的失蹤有關係!」
" 叔公”的臉色一變, 將信將疑道:「你有甚麼證據?」
「證據嘛, 很快就會有了. 叔公, 難道我們一定要站在這裡說嗎?還是先進去的好吧?」張石川微微笑道.
" 叔公”想了想, 點點頭道:「茲事體大, 是應該好好問個清楚. 不過, 張石川, 你要想好了, 要是拿不出切實的證據來證明你的懷疑, 我可是不會客氣的!」他的話說得很重.
張石川卻毫不在乎地笑笑, 說道:「你就放心吧,叔公...」
" 叔公 " 哼了一聲, 轉身帶頭向前行去. 原本擋在路上的一行人見他動了, 也都紛紛轉過身, 張石川揮了揮手, 示意余遠猛他們跟上.
回到馬車裡, 張石川招手叫來了余遠猛, 問道:「那個 '叔公', 就是我的三叔公 巴別吧?」
余遠猛點了點頭, 道:「是的.」
「果然沒錯!」張石川迅速在腦海裡翻查這個人的資料. 根據余遠猛給張石川的情報, 這位三叔公是他們家族現存最老的老人了, 他爺爺那輩剩下兩位叔公, 分別排行第三和第五. 三叔公的名字叫張巴別, 性格耿直, 不善鉆營, 所以一直被認為不堪大用, 而排行第五的叔公則體弱多病, 當年身子骨就不好, 這兩個難兄難弟從來就遠離漩渦中心. 得以在激烈的家族內鬥和政治鬥爭中存活下來. 爺爺死了以後, 家族一致認為這兩人誰也不具備家主的能力, 於是他父親就成為了下一任家主. 事實證明家族的選擇是正確的, 他父親確實也帶領家族重新爬上了帝國貴族階層的頂端. 但是因為這兩位叔公的輩分高, 就算掌握不了大權也不能虧待了人家, 於是就成為了長老會的成員.
說到這位三叔公, 人品還是不錯的, 只是缺乏政治鬥爭的頭腦, 經常被人利用, 自己卻毫無所覺.余遠猛特別在報告中提到, 這次張石川那不肖的弟弟想要爭奪將軍之位, 在張石川失蹤以後沒少向三叔公挑唆, 而頭腦簡單的叔公閣下很顯然快要被他說動了. 當然, 這是在以為張石川已經死了的基礎上的表現, 他雖然不太聰明, 對家族的忠心可並不打折扣, 一旦知道張石川回來, 他必定會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 所以, 按照余遠猛的分析, 他是個可以拉攏的人.
「那那個尖嘴猴腮呢?」張石川撇了撇嘴, 又問.
余遠猛微微一愣, 隨即反應過來, 說道:「那是巴爛, 旁支的成員, 因為他父親立了軍功所以被封為統領, 他繼承了父親的職位. 平時這個人就油嘴滑舌, 並不討人喜歡, 而且極愛貪小便宜, 人品實在不怎麼樣. 不過這人一向膽小, 今天居然敢在我們面前叫囂, 實在是有些奇怪!」
他憂心忡忡, 張石川卻反而放下心來, 笑道:「這有甚麼好奇怪的?無非是利益驅使罷了. 肯定是有人給了他好處, 他又以為我已經死了, 對你們這些普通親兵當然耀武揚威了!你沒見他看見我的時候那副見鬼的模樣嗎?肯定有古怪!」
余遠猛點了點頭道:「大將軍說得對. 屬下猜想,家族裡肯定發生甚麼事了, 所以他們才會急匆匆拖了三長老過來拖延時間, 屬下假裝不認識他們就是不想給他們拖延的機會, 沒想到差點功虧一簣. 好在大將軍你處理得及時, 不然還不知道要耽擱到甚麼時候去.」
張石川心頭一動, 不是因為余遠猛對他的恭維, 而是從話裡面聽到一個他不曾想到的可能.
「我說嘛, 這些人幹嘛眼巴巴地擋在路中央, 要是對我不滿的話, 衝到家裡去抗議也是可以的, 更別說那些人五花八門甚麼人都有, 裝扮也不整齊, 那些所謂的親兵簡直比我還不如, 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呀!」張石川一拍巴掌, 恍然大悟道.
余遠猛頭上滴下豆大的汗水, 囧然道:「原來…你沒看出來啊?」
「當然, 我又不是神仙, 哪能甚麼都知道的?」張石川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道:「這下可有趣了!為甚麼要拖延時間呢?難道還想聚集人馬跟我硬拼嗎?」張石川陰惻惻地笑了.
「大...大將軍, 你的表情好可怕!」阿雪瑟縮了一下, 往後退了退.
張石川“嘿嘿”地笑著, 招了招手說道:「遠猛,來...」
余遠猛愣了一下, 露出一個苦笑, 走上前來道:「你有甚麼吩咐?」
「等會兒到了以後, 你就如此這般...」張石川輕聲在他耳邊吩咐道, 他一邊聽一邊點頭, 等張石川說完就急急忙忙去佈置了.
阿雪看了看張石川, 有點猶豫道:「大將軍, 你這麼做...是不是太狠了點兒?」
張石川冷冷一笑, 道:「他們既然敢對我下手, 自然就要有被我報復的準備, 怨不得別人!」
阿雪的表情似乎還是不怎麼贊成的樣子, 張了張嘴, 但終究還是沒有再說甚麼.
這時, 馬車再次停了下來, 余遠猛在車旁說道:「大將軍, 到家了!」
張石川點點頭, 走下馬車. 嗬!好大的陣仗!
張石川看得暗暗吃驚. 入目的是一個大得驚人的宅院, 兩旁的圍墻向遠處綿延開去, 竟然一眼望不到盡頭!圍墻裡面, 一棟乳白色三層高樓房映入眼簾, 前面不知用甚麼材料築成的噴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清流從女神像的壺嘴裡漏出來, 輕輕滴進清澈的泉水裡, 聲聲悅耳. 從兩邊生長出去的樹木鬱鬱蔥蔥, 林蔭下綠草茵茵、花香陣陣,飛鳥鳴嘀其間, 蝴蝶翻飛於上, 好一片優美風光,只應天上有!
張石川目瞪口呆, 不是為了這份美麗, 而是為了這沒了邊的豪華!一時間, 腦子裡甚麼念想都沒了, 唯一還能夠清楚記得的就是, 這房子絕對是他的!他心想: 「誰敢來跟我搶, 我就跟他拼命!」
「好了好了, 我知道石川你這些日子受委屈了, 如今回來了就好, 一切都過去了, 也不要太傷心了!」三叔公在旁邊自以為是地排解道.
張石川這才想起來不是感動的時候, 還有一堆虎視眈眈要跟他搶房子的人在, 他不由得怒由心中起, 惡向膽邊生, “噌噌噌”心中的火焰一冒充天起, 沒來由又多了三份怨恨.
然而嘴上卻感激地說道:「多謝三叔公!叔公,我這次受人所害, 險死還生, 至今還不知道仇人是誰, 叔公要為我做主啊!」張石川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喊了冤再說.
三叔公瞟了一眼張石川周圍全副武裝的親衛, 意有所指地說道:「你都帶了這麼多人來了, 還用得著我來操心嗎?」
張石川微微一愣, 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 這個三叔公...真的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不知人間險惡的單純人士嗎?
但現在沒時間細想, 張石川笑了笑說道:「叔公說笑了, 這些人做做護衛還行, 要去抓人破案?怕還是差了點呢!尋訪仇人的事還請叔公多多費心, 如今我身邊, 信得過的人不多了啊...」他還裝模作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果然聽張石川這麼說, 他頭一抬, 豪氣雲天道:「你放心, 這事就交給我了!誰敢動我們家族的繼承人, 讓我知道了絕對不會放過他!」
要的就是這效果!張石川微微一笑, 躬身一禮道:「多謝叔公!」
「嗯, 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們進去吧.」三叔公看來很滿意張石川的態度, 表情比剛才又要和緩上幾分, 笑著說.
「好!」張石川抬腳往裡走.
這裡畢竟是家主的居所, 即使是資格最老的三叔公也不能擅自進入, 所以張石川心安理得走在了最前面. 走過噴泉, 進了白色樓房, 他停下來, 四處觀察. 乾凈的地毯、一塵不染的雪白墻壁, 高級壁燈, 整個房子看起來整潔、明亮, 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一些裝飾和精美家具.
張石川心想: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家族厲行節儉嗎?那又為甚麼要修這麼豪華的庭院?」
「石川, 怎不走了?」三叔公走到他身邊問道.
張石川愣了一下, 隨即發現自己可能搞錯了, 趕緊笑笑說道:「我好久沒回來了, 此時看到熟悉的景象, 難免有點激動, 讓叔公見笑了.」
三叔公被糊弄過去, 拈著鬍鬚, 面帶同情地說:「這也難怪你的. 這次你失蹤究竟是怎麼回事?都去了甚麼地方?又是怎麼回來的?一會兒可要跟叔公好好說說!」
張石川點點頭道:「這是自然.」說著暗地裡對余遠猛使眼色. 余遠猛會意, 裝作頭前開路的模樣, 有意無意走在了前面為張石川帶路, 一直穿過了樓房. 張石川眼前頓時一亮. 眼前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建築群, 高聳的樓簷亭角在綠樹掩映中若隱若現, 普遍都是兩層樓高的建築, 因此從那三層樓高的白色建築前面並看不到端倪, 非得穿過那座房子以後才能得窺真顏. 而這些建築中間,一條足以讓兩輛馬車並行的鵝卵石道直插而過,石道盡頭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式建築, 青色的磚墻在陽光下反射著冷厲的光芒, 給人一種強硬和威嚴的感覺.
雖然從沒來過, 張石川現在卻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 那裡必然就是大將軍的住所. 這時, 只見宮殿的大門打開來, 首先是一群武士手持武器、滿臉戒備的衝出來, 迅速佔據了各個制高點, 眼睛盯在他們一行人身上, 像是一群惡狼. 隨後, 十來個身穿錦服的人魚貫而出, 當先那人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 大概一米七八左右, 五官倒也周正, 算得上俊俏一說, 只是臉上一臉陰霾, 一雙丹鳳眼中不時閃過一絲狠戾, 看著張石川的眼神, 有震驚, 有憎惡, 有恐懼, 也有殺意!
張石川先是一愣, 然後樂了.
余遠猛警戒地走到張石川身前, 其他隨他進來的親衛們也無不抽出武器, 自發地形成一個防禦陣勢, 將他們圍在中央.
張石川輕輕用手捅了捅余遠猛, 低聲問道:「那個狠狠瞪著我的小子就是我弟弟吧?」
余遠猛微微點頭, 道:「是.」
張石川高高地勾起嘴角, 難怪要讓三叔公出去拖延時間, 原來是他來了!想必沒想到張石川會活著回來, 更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狹路相逢, 他們一時慌了手腳, 才會使出這招緩兵之計, 想要爭取多一些的準備時間.
張石川看了看對方的人馬, 又看了看自己的, 兩邊的人馬看起來居然都不差的樣子, 不由得稍微有點擔心道:「依你看, 我們兩邊誰的勝算高些?」
余遠猛的眼光一閃, 露出一絲不屑, 道:「就這麼點人, 還不放在我們金龍軍的眼裡!」
「很好, 很強大!」張石川暗地裡對他豎起大姆指, 笑著說道:「那就交給你了...」
他點點頭, 道:「請大將軍放心!」
這時, 見勢不妙的三叔公站了出來, 大聲喝道:「石勇, 你這是怎麼回事?石川千辛萬苦回來了,你不去迎接也就罷了, 還擺出這麼個陣勢, 想造反不成?!」
「看來他是見我那便宜弟弟連他也給一起拒之門外, 臉上過不去了, 所以話也說得頗重.」張石川心想.
張石川弟弟, 石勇苦笑了一下, 歉然道:「三叔公, 抱歉, 如果真的是哥哥回來了, 我自然會去迎接, 但是今天這位...」
張石川打斷了他的話, 嫣然笑道:「怎麼了, 我親愛的弟弟, 才過多久的時間, 你就不認識哥哥了?」
「胡說!」石勇面色大變, 指著石川咬牙切齒道:「你才不是我哥哥!」
「為甚麼?我不是你哥哥還能是誰?」張石川笑問道.
「你...我哥哥早已經死了!」石勇大聲說道.
「啊?為甚麼你能這麼肯定?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你口口聲聲說我死了, 有甚麼證據?」張石川好整以暇地追問.
「我...」石勇一時說不出話來.
張石川暗笑在心: 「除非他能找到一具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屍體, 不然我就永遠穩佔上風!」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我的死活, 你卻這麼肯定我會死, 難道...你會未卜先知不成?還是說這件事根本就是你策劃的?」張石川帶著笑意, 步步進逼...
石勇的臉色一變再變, 忽地大聲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張石川, 有甚麼證據?大將軍的印章呢?家族族長的徽章呢?你拿出來看看!」
張石川不由得撇了撇嘴, 道:「誰在綁架我的時候還會好心替我拿上這些東西啊?他們原本就在你手裡, 我怎麼拿得出來?」
石勇這下得意了, 看著張石川說道:「天下間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你說不定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奸細, 為了侵吞我們家族的財產所以冒充張石川!」
張石川怒了, 跳腳道:「你胡說!天下哪裡還有可能有第二個像我這樣美絕人寰、品性高貴、天上天下獨一無二的絕世大美男來?」他頓時愣住了, 臉皮微微抽動, 四周傳來一片“撲通”、“撲通”, 不知道多少人倒地不起!
「去!不懂得欣賞美!」張石川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了一把, 轉頭看見阿雪和余遠猛也臉色發白,頓時氣得眼都綠了!
「你說我不是張石川, 又有甚麼證據?」張石川怒吼道. 他痛心疾首, 決定趕緊把這件事情搞完,然後抓緊時間再對阿雪以及余遠猛他們進行革命思想再教育, 讓他們好好領會領導的精神, 明白領導的話一定是對的, 如果認為領導不對, 那麼一定是他們自己有問題...這麼一條真理!
「還有, 如果我不是張石川, 你以為這些金龍軍會乖乖聽我指揮嗎?還是你信不過金龍軍的忠誠?!」張石川毫不給石勇反駁的機會, 一頂大帽子就扣下來.
這話就嚴重了!誰不知道金龍軍是他們家族發家的根本, 延續幾百年來為家族立下了赫赫功勛,可以說沒有金龍軍就沒有家族的今天, 誰敢質疑他們的忠心?怕不給全家族的人亂棍打出來!
便宜弟弟張口結舌, 半響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說...說不定是你這豺狼, 耍了甚麼花招, 騙取了他們的信任!」
張石川笑了, 故意露出詫意問道:「噢?照你這麼說, 原來金龍軍裡的人都是傻子不成?連誰是主人都分不清了!再說, 就算我騙得了金龍軍, 還能騙得了全天下人不成?你看看我這身邊的人, 包括三叔公, 難道都是些好哄騙的, 任我怎麼說他們就怎麼信嗎?他們都不說我是假的, 就你不相信, 難道全世界人就你聰明, 別人都是笨蛋了?」
一連串的反唇相譏, 噎得石勇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三叔公, 氣得是怒髮衝冠, 態度是越發堅定地傾向於張石川了.
只聽他怒喝道:「石勇!你少在這裡瞎編亂造,他就是你哥哥沒錯, 我三叔公還能認錯?快把這些人都撤了, 讓你哥哥進去!」
他是家裡的長輩, 這麼一說, 即便是還有人懷疑張石川的身分也只能默認了, 張石川得意地笑, 再得意地笑!
「好了, 弟弟, 怎麼說我們也是兄弟, 有甚麼話不能坐下來說嗎?再說, 難道你連三叔公也不讓進門不成?」張石川故作姿態地說道.
便宜弟弟的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 卻也不能不退讓, 咬了咬牙道:「好, 我就讓你進來, 看你這騙子能翻出甚麼花樣來!」
第一次交鋒, 張石川完全勝出!得意地邁步前行,忽然看見便宜弟弟的眼光一閃, 跟他旁邊的人說了甚麼. 那人微一點頭, 轉身快速離開了.
張石川眼珠一轉, 忽然停下腳步, 對身後的人說道:「在自己家裡, 沒必要那麼緊張. 阿雪, 你帶十個人隨我進去, 遠猛你就留在外面吧, 叔公, 你請前邊走.」說著, 給余遠猛使了個眼色.
他愣了一下, 隨即會意, 立刻派出十個人跟在張石川身邊. 張石川一拉阿雪, 不讓她有開口的時間, 邁步跟著三叔公後面走去.
三叔公似是非常滿意張石川的恭敬, 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
便宜弟弟看見張石川這番佈置, 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喜色, 瞬又隱去了.
悠然自得走進這本該屬於張石川的宮殿, 只見猩紅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樓梯口, 鑲金嵌玉的欄桿向兩側延伸, 大廳正上方一頂豪華無比的巨大魔石燈閃爍著水晶般的光芒, 兩人合抱粗的柱子矗立在四周, 二樓正前方一張巨大的畫像上是一個儀表堂堂的五旬男子, 栩栩如生、英氣逼人. 大廳四周和二樓上, 房間門多得張石川數都數不過來.
便宜弟弟秉持了一貫唾棄張石川的行為, 看也不看張石川一眼, 只對三叔公畢恭畢敬地說道:「叔公請跟我來.」
三叔公略一點頭, 跟著他向右手方第一間房間而去. 張石川也不生氣, 只是抿嘴笑了笑, 跟在後面.
進了門, 才知道這裡是一間大的會客室, 黃金雕琢的壁爐, 高級楠木的家具, 價值連城的擺設, 如果這裡的每間房都是這樣的佈置, 那張石川可以想像為甚麼便宜弟弟抓著這份家產死也不肯放手了.
張石川微微一笑, 也不管其他人, 徑自走到主人位前, 一屁股坐下.
「大膽!」便宜弟弟用手指著張石川, 氣得渾身發抖, 道:「那不是你該坐的位置, 你給我起來!」
「咦?這不是家主的位置嗎? 為甚麼我不能坐?」張石川睜大了無辜的雙眼, 問道.
「我可從來沒有承認你就是我哥哥, 你這個騙子,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石勇怒道.
「說來說去, 你還是覺得我在騙人嗎?可是, 連叔公都承認我了啊!」張石川繼續裝無辜, 道:「你為甚麼一口咬定我就是騙子?難道你知道還有另外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在別的地方嗎?」
張石勇啞口無言.
現在張石川八成已經可以確定了, 他心想: 「石川在葬禮中失蹤, 然後曝屍荒野, 絕對跟眼前這個人脫不了關係!正是因為他一手策劃了這一切, 所以才無比肯定石川已經死了, 而我是個冒牌貨. 不過, 他說得倒也沒錯, 石川確實是已經死了, 我也確實是冒牌的!」
石勇深深吸了口氣, 冷笑一聲道:「好,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你真的是石川, 那麼我親愛的哥哥,請你告訴我你是從哪裡、甚麼時候回來的?既然回來了, 為甚麼不立刻回龍都, 而要跑到這裡來呢?」
張石川微微一笑, 道:「我這段時間的經歷, 一會兒自然會跟你們說. 不過在此之前, 我必須要先把當初綁架我的人找出來, 不然可是會永無寧日的, 你說對嗎, 我親愛的弟弟?」
石勇臉色一變, 道:「你都知道些甚麼?」
「不巧, 該知道的, 我都知道了, 不該知道的, 我也正好知道一些!」張石川笑咪咪地說著, 看見阿雪對他使了個眼色.
「三叔公, 方才我說過, 如果我找出當初害我的人, 要請你幫我作主, 你也答應了的, 對吧?」張石川轉向那位一直看著他們鬥嘴的叔公, 問道.
三叔公拈著鬍鬚, 點點頭道:「我說過的話, 自然不會變卦.」
「好!」張石川點點頭, 對阿雪說道:「把尖...巴爛統領帶上來!」
便宜弟弟臉色一變再變, 還沒來得及說話, 只聽“嘭”的一聲, 門被踢開來, 余遠猛一手握劍, 一手提著尖嘴猴腮的巴爛統領走進來.
「你...你不是留在外面了嗎?誰準你進來的?」石勇臉色發青, 指著他怒道.
「我!我準許得啦!」張石川笑咪咪舉起了手回答問題, 道:「剛剛想到這個巴爛統領方才鼓動著三叔公跟我相鬥, 怕是沒安好心, 或許知道些甚麼也不奇怪, 所以讓他把人帶進來...哎呀, 這都是次要的啦!重要的是趕緊問清楚誰指使他這麼做的, 居然想讓我和三叔公骨肉相殘, 真是可惡至極!」
三叔公一聽大怒道:「巴爛, 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是受人指使來挑撥我們的嗎?」
那巴爛兩隻腳抖得像篩子, 站都站不穩, 余遠猛的手一放, 他就軟軟滑倒在地毯上, 哭嚎著說道:「三叔公, 不是我自願的啊!我也是迫於無奈, 被逼的啊!」
這麼一說, 無疑就證實了張石川的話, 張石川見石勇臉色鐵青正要說話, 急忙插嘴大聲喝問道:「挑撥家族人內鬥, 你好大的膽子!說!究竟是誰指使的?! 」
巴爛渾身發抖, 恐懼地看了張石川一眼, 然後指著石勇大聲哭訴道:「是他!是二少爺命令我這麼做的!三叔公啊, 二少爺的命令我實在不敢不聽啊!我真的不是自願的啊!」
「你含血噴人!」石勇氣得腳下一晃, 差點栽倒在地上, 倏爾抬起頭狠狠地盯著張石川, 咬牙切齒道:「是你!是你這豺狼的把戲!肯定是你對巴爛嚴刑逼供, 逼迫他這麼說的!好狠毒的人!」
張石川心想: 「呵呵, 想不到我這個便宜弟弟也不笨嘛!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 我一定會為他拍掌鼓勵的, 可惜現在時機不對.」
張石川看了看幾乎癱在地上的巴爛, 除了臉色蒼白, 看不到一點傷痕, 也不知道余遠猛他們是怎樣做到的?
不過, 張石川相信他的親衛們, 可憐的巴爛, 必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巴爛, 我弟弟說我對你屈打成招, 你自己說呢?我有這麼對你嗎?」張石川和顏悅色地問.
「沒...沒有!」巴爛的臉上充滿了恐懼, 異常堅定地否決了這個可能.
「巴爛!你不要怕, 大聲說出來, 他們是怎麼對你的?只要說出來, 我一定會為你做主!」石勇氣急敗壞地說道.
張石川懶洋洋看了石勇一眼, 冷冷一笑道:「我親愛的弟弟, 你還是想想怎麼為你自己做主吧, 人家都承認了是受你指使, 你又何必做困獸之鬥呢?說我對他嚴刑逼供, 那也得有傷口才行吧?你看看他身上, 傷在哪裡?」
石勇的眼神已經非常慌亂了, 在巴爛身上掃來掃去, 卻越看越心慌.
張石川撇了撇嘴, 沖遠猛點了點頭. 余遠猛一揮手, 立刻又衝進來十幾個人, 全是張石川的兵, 眨眼間就將石勇以及他的手下全數捉拿起來.
「你想幹甚麼?」石勇又驚又懼, 大聲叫起來, 並不停地掙扎, 可惜卻被張石川的親衛抓得牢牢的, 又哪裡掙得開?
「石川, 你這是幹甚麼?」一直默不吭聲的三叔公也忍不住叫起來.
「三叔公, 我正在捉拿當初害我的人啊!」張石川用手一指石勇, 道:「喏, 就是他!」
「你...你胡說!」石勇大聲叫著, 拼命掙扎著, 乞求的眼神看向三叔公, 喊道:「叔公救我!我是被冤枉的!張石川他是血口噴人!」
三叔公被張石川的舉動和石勇的話鬧得有點手足無措, 一時沒有言語.
張石川趁機叫道:「我為甚麼要冤枉你?巴爛統領已經指正你了, 而且當初綁架我的人口口聲聲也說是你指使的. 我當時還不信, 畢竟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 可是, 我們終究是血脈相通的兄弟啊!」張石川沉痛的眼神看著石勇, 道:「石勇,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 為甚麼你要這麼害我?你怎麼能就這麼狠心呢?要不是遠猛不遠萬里來找我, 怕是我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我們之間究竟有甚麼冤仇你竟然要置我於死地?」
辭懇意切, 張石川的表情震住了所有人, 包括石勇都停下了掙扎, 愣愣地看著張石川, 隨後低下了頭. 但瞬即, 石勇又立刻高高昂起了腦袋, 大聲道:「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派人害過你, 必定是有人從中搞鬼! 哥哥, 你不能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啊!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 難道你不信我反而要去相信外人嗎?」
石勇這麼一說, 倒是坐實了張石川的身分. 張石川暗地裡得意一笑, 心想: 「任你奸猾如狐, 還不是乖乖被我拐出了話來?」
張石川面上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說話也有些不確定了, 道:「可是...可是種種證據都直指向你啊!我也不想相信, 但...」
聽到張石川話裡的衝動, 石勇立刻鼓起了勁說道:「哥哥, 不論怎麼說, 你是我親哥哥, 我哪能害你呢?必定有人從中挑撥我們的感情, 其實自從你失蹤以後, 我是日夜不能安寢, 派了許多人出去找你, 不信你可以問三叔公、問遠猛!今天看到你回來, 就像是做夢似的, 所以才不敢貿然相認, 你一定要相信我!」
張石川看向遠猛,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再看看三叔公, 他看見張石川的眼神, 急忙說道:「是啊,石川, 石勇也是很擔心你的, 他雖然有點野心和小聰明, 但絕對不會殘害自己的哥哥的!」
張石川的眼中突然流下淚來, 泣道:「叔公, 不是我多疑, 實在是這段時間, 我經歷了太多事情,到底甚麼是真的、甚麼是假的, 早已分不清楚了!弟弟說他是冤枉的, 你也這麼說, 可是, 我掌握的證據偏偏不是這樣...事到如今, 只有去見 " 黑月后 " 陛下, 把這些事情都跟她說了, 讓陛下來明斷吧!」
似乎誰也沒想到張石川會這麼說, 石勇和三叔公,包括余遠猛和阿雪都是一愣, 面面相覷.
張石川看著石勇, 擦了擦眼淚道:「 " 黑月后 " 陛下洞察天機, 必定能夠明察秋毫, 一定不會冤枉了你. 我現在心亂如麻, 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等陛下判明了真相, 你真的是無辜的, 哥哥一定好好給你賠禮道歉, 並且會作出賠償的!」
張石川又轉向三叔公, 問道:「叔公你看這樣可好?」
三叔公思忖了一會兒, 點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
石勇見他都發話了, 只好垂頭喪氣地說道:「好吧...反正我問心無愧, 也不怕怎麼查, 哥哥, 要是這樣能讓你心安, 這點委屈我忍了就是!」一番話, 說得懇切無比, 要是換了個人怕不就要被他糊弄過去了.
張石川心底冷笑, 面上卻感動無比, 說道:「謝謝你, 弟弟!那麼在真相出來之前, 就要委屈你不要四處走動了, 我們一起回龍都, 去面見 " 黑月后 " 陛下!」
他點了點頭, 眼中的詭光一閃而過.
眼見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 三叔公嘆了口氣, 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你已經拿定主意了, 那我也沒甚麼好說的. 我先回去了, 你和石勇之間的事情要趕緊搞清楚, 家主之位已經空了很久了, 你要早日正式繼承你父親的職位, 才能接掌整個家族啊!」
張石川趕緊也跟著站起來, 點點頭道:「叔公請放心, 我一定盡快把這件事了結!」
三叔公點了點頭, 又嘆了一口氣, 轉身走了.
張石川向遠猛使了個眼色, 他急忙疾走兩步跟上,護送三叔公出門, 否則現在張石川的親衛想必已經佔據了整個大將軍府, 別說一個人, 就是一隻耗子也出不去.
張石川轉過頭來又對石勇笑道:「弟弟你放心,我們明天一早就回龍都, 盡快把這事了結, 你也好早日恢復自由.」他人現在在張石川手裡, 還能說甚麼?只好乖乖地被兩個親衛押著, 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等到人都走光, 會客室裡只剩下張石川和阿雪兩個, 她才開口問道:「大將軍, 你真的要跟他去找 " 黑月后 " 陛下嗎?事情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他為了大將軍之位來陷害你, 你又何必跟他客氣?早早地除掉才是, 不然怕會夜長夢多!」
張石川直到這時才能歇下來喝口水, 聞言笑道:「雖然事實的真相我們都清楚, 可是, 畢竟沒有直接證據, 就這樣處理了他未免會授人口實, 到時候如果引起別的糾紛反而不妙. 你放心, 我自有主張.」
「可是, 我看他不是個會認命的人, 萬一玩甚麼花樣出來怎麼辦?」阿雪還是憂心地說.
張石川冷冷一笑道:「花樣他肯定會玩, 我現在就是等著他耍弄心機呢!」
「怎麼說?」阿雪徹底糊塗了...
張石川卻故作神秘地笑笑, 不肯再說了.
不一會兒, 余遠猛回來了, 向張石川報告一切準備妥當. 張石川聽了, 滿意一笑.
晚上, 就住在這所超級豪華的住宅裡, 這時張石川才明白原來門口處那棟看起來很有氣勢的白色樓房竟然只是給傭人們住的, 不由得乍舌不已.好在當時見機得快, 沒有鬧出笑話來, 不過連傭人住的地方都那麼好, 可見大將軍的家底是何等豐厚!
張石川都快樂瘋了!他心想: 「放棄了美男, 千里迢迢跑回來果然是正確的, 如今只要處理完我那便宜弟弟, 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錢有了, 房子有了, 人也有了, 美男還會遠嗎?」
張石川忍不住“咔咔咔”奸笑起來, 看得阿雪和余遠猛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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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極端的情境中, 如同無法預測的環境變動.透過黑暗極端情境體驗, 發現平常不易察覺的內在慣性與內在潛能. 從黑暗環境中,因而得以移除自我設限, 並藉由傾聽、合作與信任一起找出逃生路線...
黑暗! 「黑雪」伸出手去, 卻看不到自己, 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她心想: 「我在哪裡?」
隱隱約約, 女人低低的抽泣聲響起.
「是姐姐!」「黑雪」在心裡叫喊.
「姐姐!」「黑雪」大喊, 然而仿佛聲音也穿不透這濃濃的黑暗.
像是回應「黑雪」的聲音, 「亞辛三妹」凄厲的呼喊響起, 纏繞在「黑雪」耳邊. 猛然抬頭, 卻找不到「亞辛三妹」的臉.
有的只是黑暗, 無窮無盡...
「姐姐?」「黑雪」惶然的呼喊, 問道:「姐姐你在哪裡?」黑暗中, 凄厲的慘叫聲停止了, 仿佛時間凝固的幾秒過去, 低低的啜泣聲響起.
「你過得還好麽?」臉上似乎有甚麼東西撫過,像是, 像是姐姐的手, 那般溫柔而纖細.
「不好, 很不好!」淚水從「黑雪」的眼角滑落,卻感覺不到應有的熱度. 「黑雪」忍住把她攬入懷中的衝動, 生怕一用力就打破了這個虛幻的世界, 她說道:「我活得很累, 太累了...我很想一直這麽躺著, 一動不動地, 被黑暗包圍著...」
「傻瓜...」「亞辛三妹」柔軟的唇輕輕地落在「黑雪」的額頭上, 說道:「你真是個傻瓜...」
噬骨的辛酸從內心湧出, 「黑雪」顫抖的伸出手去, 輕輕地感覺空靈那熟悉的觸感.
「我愛你...」「黑雪」的聲音哽咽.
「我也愛你...」空靈的聲音漸行漸遠, 「黑雪」猛地一驚, 伸出手去想拉住她的手. 眼前的世界瞬間支離破碎, 「黑雪」沉重地睜開眼, 從黑暗中醒來...
「姐姐, 姐...這在哪裡?」「黑雪」睜開眼來, 瞥望見的竟然是碧藍無雲的天空, 頓時甚覺驚訝, 立時一躍而起, 自己還從來沒見過如此渾圓的天空. 「黑雪」自言自語道:「咦?奇怪, 肩頭上的傷竟然連傷口也看不見, 難道我已經死了?那麽這裡是天堂?」回首看見一人正躺在我的腳邊,是齊寂寞!顧不得思考其他問題, 「黑雪」撲到她的身邊, 輕輕將她扶起, 道:「寂寞, 寂寞, 寂寞!」連喚數聲, 可是, 她始終緊閉著眼睛, 沉沉不醒. 探了探齊寂寞的鼻息, 呼吸平穩, 應該沒有問題.
這時「黑雪」才顧得環顧四周, 但見周圍青草幽幽, 一片寂靜, 左首邊上, 遠遠的突出一片青翠的樹林. 使她剛才的疑問不由重新升起, 心想:「這究竟是哪裡?」
驀地裡, 上空突然響起幾聲凄厲的雁鳴, 「黑雪」仰頭相望, 一隻孤雁慘嘶一聲, 當空墜下, 落得好不迅疾, “啪”的一響, 掉在「黑雪」的身邊, 注目看去, 只見它身插羽箭, 鮮血淋漓, 掙扎幾下, 便此氣絕而亡.
「這是哪裡?」「黑雪」再一次大吃所驚, 回頭相望, 瞅見的是一望無垠的草地, 心想:「這是夢境嗎?或是...天堂?」想到這裡, 忽地聽到齊寂寞輕輕一聲咳嗽, 「黑雪」一聽之下, 大喜過望,一把抱緊了她, 柔聲叫道:「寂寞, 寂寞, 你沒事吧?」
齊寂寞再是輕輕一聲咳嗽, 緩緩的睜大了眼睛, 低聲問道:「雪, 沒事. 我們這是在哪裡?」
「無法判斷!」「黑雪」的聲音極其低沉, 似乎這四個字是從嗓子裡硬擠出來的.
「無法判斷?」而齊寂寞掙扎著從「黑雪」懷裡坐起, 看了看四周, 用一雙癡迷的眼神望著「黑雪」, 道:「雪, 這樣也好, 我們也可以一起生活在一起了, 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也好.」
齊寂寞挽緊「黑雪」的脖子, 一個深吻落在了「黑雪」的臉上, 還有一股冰涼的意, 那是淚水的浸潤嗎?
「對, 對, 寂寞, 誰也擾不亂我們了, 誰也拆不開我們了, 我們會永永遠遠活在一起!」「黑雪」堅決的告訴她.
齊寂寞一陣抽泣, 眼淚一點一滴的落進「黑雪」熱潮翻湧的心裡.
卻正在此時, 從東北方“得得得”的響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黑雪」大吃一驚, 不意間掉頭望去, 只見塵土飛揚處, 幾騎人馬呼喇喇的奔將過來.
齊寂寞起身, 聲音低低的問道:「他們...他們是誰?」
人馬來得好不迅速, 片刻間便即奔到了不遠處, 「黑雪」心驚膽戰, 突然間想起這世上人心險惡,莫非?莫非?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黑雪」無暇猶豫, 放下齊寂寞, 低聲說了一句道:「寂寞,你答應我, 伏在這凹地邊千萬別動, 我引開他們就馬上會回來看你!」
齊寂寞微微點頭, 道:「千萬小心, 你若不在, 我絕不獨活於世!」聲音雖然不大, 話語之間確是斬釘截鐵, 全無半分餘地.
「黑雪」點點頭, 猛然向右前方急奔而去.
「甚麼人!站住!」後邊馬上一個粗啞的聲音喝道, 「黑雪」哪裡理會他的話, 只想離得越遠越好, 以便把他們引開, 讓齊寂寞安全下來, 於是, 狂奔, 穿過唰唰的風, 一路狂奔.
身後“颼颼”聲起, 「黑雪」偶一回頭, 一枚羽箭射到, 卻“噗”的釘入了她腳邊的草叢裡, 她倒吸一口涼氣, 深知自己僥幸.
但為了齊寂寞的安危, 「黑雪」還是提足疾奔, 跌跌撞撞, 幾次險險摔倒, 幾次掙扎前赴, 後邊的追兵愈追愈近, 咴呼咴呼的馬嘶聲幾乎就響在耳邊.
「寂寞, 寂寞, 但願天憐可人, 你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寂寞...」頓時間, 「黑雪」氣力透支, 腳下劇烈的一晃, 上身撲空, 一頭栽下.
倒在地上的同時, 「黑雪」連續數個翻滾, 以免被人活活殺死.
豈料意想中的刀劍並沒有臨身. 反而在身後傳來一陣陣“乒乒乓乓”兵刃相交的聲響...
( 待 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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